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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淚水混著溪水,她想讓自己清醒點,不想讓他看見那沒用的淚水。

  管紅月呀管紅月!要爭氣點,銅林縣非去不可,非嫁趙群不可,在這裡傷心流淚有何用呢?她氣自己的窩囊,不停的在心裡罵著自己。

  她不會讓他為難的,至少她會幫他完成差事,讓自己平安到達趙家。

  不知何時,他悄悄來到她身後,雙臂懷抱上她的纖腰,頭埋在她頸項間,貪戀著她的發香。

  天地靜止在他擁住她的那一刻,兩人都無法言語,只聽見心亂碎了一地的聲音。那是一道沖不破的藩牆,世俗的眼光、火龍堂的誠信、朋友的義氣,他們只能隔在牆的兩端,遙遙相望,觸也觸不到。

  明知道,這種感情不會有結果,他生平第一次做了賠錢的生意,賠進了自己的心、賠進了自己的情。

  以往都能冷眼看待男女情愛,為何這次無法抽身?

  夏風、滿月,自此該形同陌路,不再牽絆,不再悸動。

  站在趙家閃亮亮的匾額下,管紅月真想一走了之。要不是看在冷禦風的分上,她絕不會走進趙家大門。

  她被安置在一處安靜的院落中,與分別數日的芬芳重逢。

  主僕倆相見歡,叨叨述說幾日分別的情景,唯與冷禦風之間理不清的事,管紅月是隻字不提。

  幾天來,朝朝暮暮的相處,這會他不在身邊,管紅月看著趙家內到處是大紅喜字、張燈結綵,而她卻像被大石頭壓住般,連連喘不過氣來。

  由於新郎和新娘在還沒有成親前,不宜見面,否則會不吉利,所以趙群避開了管紅月和芬芳,單獨宴請了冷禦風和狄劍晨。

  主廳上,佳餚美酒,趙群為風塵僕僕的冷禦風接風洗塵。

  「冷二哥、狄大哥,一路辛苦了!」趙群持著酒杯豪邁的敬酒。

  趙群和冷禦風的交情緣於運送絲綢。

  一趟趟從銅林縣運到大江南北的絲綢,都是靠火龍堂的護送,長年累月的合作下,雖說冷禦風極少親自押標,但生意上的接洽,也促成了冷禦風和趙群的好交情。

  「好說!」冷禦風和秋劍晨也執起酒杯一干。

  趙群關切的問:「路上出了什麼事嗎?為何冷二哥會比狄大哥晚到數日?害得小弟早也等晚也等,就是等不到冷二哥到來。」

  活潑好動的趙群,雖說與冷禦風年紀相當,卻把他敬為大俠,對於他四處走鏢的悠遊日子非常欽羨,每次冷禦風來趙家,趙群都非得纏著他說說走鏢上的趣事不可。

  「管姑娘不小心跌倒,受了一點傷,所以才會耽擱行程。」

  提到她,他的眼神不自覺的柔和。

  「紅月她沒事吧?」趙群急得跳腳,絲毫沒有當家主人的威嚴樣。

  「沒事了!」趙群的一聲紅月,令冷禦風亂不是滋味,看著山珍海味,心裡卻想著她用過晚飯沒?

  「沒事就好,不然再沒幾天就要成親,沒了新娘可不成。」

  趙群斯文中有種愛笑的調皮,與冷禦風斯文中的淡漠,完全不同。

  「我可是將管姑娘平安交到你手中,明天我就可以回長安交差了。」成親這兩個字血淋淋的刺著冷禦風的心,他卻還得裝作不在意。

  「冷二哥,這怎麼可以!這是趙家的大喜事,也是我生平頭一遭娶新娘,你就留下來喝杯喜酒,也好讓小弟我盡盡地主之誼。」趙群誠摯邀約。冷禦風不只是生意上的交情,更是他認定的知心好友。

  「既然趙兄弟都這麼說了,冷某就留下來叨擾了。」順著人情,冷禦風是不好拒絕,但他內心卻交戰著,想留又不敢留。

  酒過三巡,趙群突然想起什麼,問著身邊的貼身丫鬟,「如香,去一趟管姑娘那兒,看看管姑娘還有沒有缺什麼,也順便囑咐奴婢們要好好服侍管姑娘,別怠慢了。」

  「爺,如香馬上去。」名喚如香的丫鬟恭謹的退出大廳。

  不到一刻鐘,如香神色緊張的回到大廳。「爺……」她欲言又止。

  「如香,說吧,冷二爺和狄爺不是別人。」

  「爺,據服侍管姑娘的奴婢說,管姑娘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她把奴婢們準備的飯萊都原封不動的退了出來。」

  趙群臉色大變!「是飯菜不合管姑娘的胃口嗎?」

  如香戰戰兢兢的回答:「聽奴婢們說,管姑娘說她沒胃口,什麼都不想吃,整個人病懨懨的樣子。」

  冷禦風發起愁來。

  「我去看看她。」

  話一說出口,冷禦風就知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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