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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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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男寡女不方便。」他不想再接受任何的關心,所有的人應該像他那聰明的媽媽,把他狠狠地丟開,這樣就不會受他牽累。像他這樣被烙了印的壞人,只會傷害到關心他、愛他的人。 「我在你那裡也住了兩個多月,你現在才來跟我說孤男寡女?」 「以前是演戲給可欣看,現在戲不用演了。」每次提起羅可欣,他的心就要糾結疼痛一次。她就這樣橫死在他眼前,他不想忘記她淒慘的死狀,他要永遠記得這樣的痛。 他的話像寒流來襲。那他說喜歡她,也是在演戲嗎? 「既然你不讓我去住你那裡,那我自己會去找房子,不用麻煩你了,你在前頭放我下車就行。」她深深看著他如刀刻般的側面。她不信他可以做到如此絕決,她不要他把羅可欣的死全歸咎到自己身上,她該怎麼打開他的心結? 他拗不過她的堅持。他怎能將她丟下?就算他可以對所有人硬下心腸,卻始終對她無可奈何。 最後,他還是將她送回自己六樓頂的公寓。 沉悶悶的氣氛,像是大雨將下不下,壓得她的心頭喘不過氣,只剩閃電雷鳴在互相叫囂。 他還是幫她料理三餐,夜裡還是睡在L型沙發上,早上依然會當她的鬧鐘叫她起床,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跟之前一樣,只是他的心變了,對她少了以往的柔情,多了份距離外的冷漠。 她還是在等,等他恢復成以往那個單純認真的大男人,等他主動接近她,輕揉她的發頂。 今天,她下班回到家中,只見關海跌坐在滿地啤酒罐裡。 「你蹺課了?」她蹙眉。 「紀念可欣被我害死一個月。」他手裡拿著啤酒,眼神迷蒙渙散,仰頭又是一整罐酒。 「可欣不是你害死的,你明明知道可欣下是我們任何一個人的責任,她的死,最大的原因是她自己,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這話她不知重複說了幾遍,他卻依然執迷不悟。 他聽不進任何勸說的話,「不要管我!」他真的無法清醒地面對這件事,只能將自己沉進酒精之中。 「好,你愛喝,我就陪你喝!」她拉開啤酒拉環,一罐一罐地陪他喝。 藍沙和秦天去當兵了,怕他們擔心,她不能將關海的情況告訴他們,他現在根本是把頭縮進殼裡的縮頭烏龜;孤立無援的情形下,她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想辦法讓他從烏龜殼中重見天日。 她紅著眼眶,心疼他所經歷的種種遭遇。上天是多麼的不公平,為什麼他這樣一個好心腸的人,得由他來承受這樣不可饒恕的罪? 清晨醒來,他沒有睡在沙發上,卻是緊緊抱著她睡著大床上。 怎麼會雙雙睡倒在床上?她沒有印象,只記得她拉著他,想將他拉離酒瓶堆中。 兩人都醉昏了,她心裡是這樣想的。 看著他那原本該是短短的刺蝟頭,如今髮絲已經遮住了眉眼;方正的臉上,青漬的胡渣,寫滿了日積月累的折磨。 最近這些日子,他狠狠地將她推開,讓她感到心慌無措。想接近他,卻也怕自己亂了分寸。她想要從前的他,她想要找回從前的日子,這就是愛情的真相嗎? 爸媽的離異,讓她長年關閉心扉,有意無意地全將愛情拒絕在門外,她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愛情又該是怎麼一種風貌? 她跟他日漸交濃的自然,讓她不避諱跟他這樣親密的肢體接觸,這也算是喜歡的一種嗎? 這真是奇妙的感覺。當他對她2-&呵護備至的時候,她沒想過之間所代表的意義;當他推拒她的時候,她才明白原來她早已愛上這樣一個善良的男人。 懷抱著她柔軟的身體,讓他一整夜不再惡夢連連,這一覺他睡得很舒服,也很心虛。 早就下定決心,要將對她的愛意都藏回內心深處。像他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來愛她?就算他力爭上游、努力讀書,他還是大爛人一個。 他連張眼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他知道她的大眼正深深地在凝視著他,就如同往常的每——次。 他假裝無意識地伸展,將她放離他的懷抱,然後一個轉身,他背對著她側躺著。 他無法忘記羅可欣的死,他無法赦免自己的罪,他更無法繼續愛著他所深愛的非非。 關海又開始努力的用功念書。龐大的課業壓力讓他拋開羅可欣死亡所帶來的陰影,暫時回到正常的軌道上。 如果出人頭地是讓世人對他這個惡人改觀的唯一方法,他願意試著去努力。不為自己,也要為辛苦一輩子的外婆。 自從他情不自禁地抱著楊馥非睡了一整晚之後,他再也沒有沾過半滴酒。兩人共處一室下,他很難保證自己酒後不會亂性;他不能誤了她,她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對待。 少了她那令人安心的懷抱,他夜裡還是常常作著惡夢;夢裡,他恐慌地大呼大叫,驚醒後卻只是汗濕淋漓,喉頭乾涸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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