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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當了我三個月的未婚妻,難道我不能當你一天的男朋友?」他反問得沒好氣。

  對於他的脾氣,她一點都不以為意,臉上還是笑眯眯的。「不是啦,我只是覺得很驚訝嘛。」

  「有什麼好驚訝的?你都當我的未婚妻這麼久了,況且……」他的話沒說完,剩下的全吞進了喉嚨裡。

  自從和她發生了關係、在錯失第一次談論的黃金時間之後,他就越來越沒有勇氣再開這個口;而她也從來沒有提起,甚至連暗示都不曾,就好像那一晚只是屬於他的一場春夢;若真的是春夢,那夢境又為何會如此栩栩如生?

  「不一樣啦,我是你的員工,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有員工可以叫總經理做事的。」距離太近,她得仰高脖子才能看得到他,尤其她今天只穿了一雙平底球鞋。

  「歐陽,你是因為怕丟了飯碗,所以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他口氣不善地問。

  「也不完全是嘛,這要我怎麼說。」要她如何說出她想疼惜他的心思?

  「我從沒有把你當成我的員工,所以,我叫你做什麼,你也不一定要全盤接收,你可以拒絕的。」

  一開始他也是這麼想的,她只是一個員工、一個臨時演員,他付她薪資,她替他辦事;他希望她能保持份際,不要有踰越的行為,可是這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改變了。

  不是她變,而是他變了。

  「你叫我做的事,我都很願意做,也做得很開心,我為什麼要拒絕呢?」

  她心裡納悶著。以前的蕭仕遠,只是表情嚴肅點,講話冷了些,但他的脾氣一向很好,可是自從他喝醉過後,脾氣卻變得有些大了。

  「真的很開心?」他問得很不確定。

  「當然呀。難道你現在假扮成我的男朋友,很勉強嗎?」

  她笑起來的樣子,仍然帶著一股傻勁,可是他不但越看越順眼,還常常看呆了。「不,不勉強,我很願意的。」

  這時,火車進站了,他帶她坐上第六節的商務車箱;找到座位之後,他讓她坐進靠窗的位置。

  「哇,這是我第一次坐高鐵。」她感覺到很新鮮。

  「這也是我第一次坐高鐵。」他有多久沒有旅行了?雖然今天不是去旅行,但他卻有著孩提時要去遠足的興奮心情。

  「那個……我告訴你一些我家裡的事,免得待會穿幫了,好不好?」她問得很小心,怕他不想聽。

  「好呀,多說一點。」他也想多瞭解她一些。

  於是,車程之中,她開始對他說起有關她家庭的背景。

  「我父母是小學的校長和老師,我在家排行最小,上頭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姊姊;哥哥是清大研究所畢業,目前還在念博士班,並且在學校擔任助教;姊姊是台大醫學院畢業的,目前是住院醫生;我門三兄妹都各只相差一歲。」她自嘲地笑說:「我哥和我姊都很會念書,他們都很厲害,我是我家最笨的。」

  「會念書並不代表一切。」他明白了,原來一屋子的高材生,才會造就她那麼自卑的個性。

  「是呀。我爸媽人很好,你只要隨便應付他們就好。過一陣子,我會跟他們說我們分手了,不會造成你的困擾的。」

  「都還沒有當你的男朋友,你就說分手這種話,你也太小看我了。一他閉起眼睛,假裝睡覺,不想聽她講這種廢話。

  究竟是怎麼樣的成長環境,怎麼會造就歐陽晴這樣自卑、怯懦的心態,好像永遠都會做錯事的樣子?今天,他就可以一探究竟了。

  她看他閉上眼睛,以為他不想再聽了,也就靜靜的沒開口。他自己還有那麼多煩惱的事沒解決,今天願意陪她回家,她已經很感恩了,實在不想給他多添麻煩。

  她看著窗外的景色,心中仍然忐忑不安。今年農曆年時她回家過一次,在家裡住了兩天,之後連端午節都沒有回去。

  想起父母,她是又愛又怕。這幾天,越接近回家的日子,她越是沒辦法睡好覺,常常睜眼到天亮。

  在火車過了台中之後,也許是那行車的規律晃動,也許是有他在身邊,她終於不敵睡意,靠在蕭仕遠肩上睡著了。

  一向都是她看著他睡著,今天換成他看著她入睡,這感覺很奇特,讓他可以毫無顧忌的盯著她看。

  他當初怎麼會認為她跟小歆長得很像?其實她們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小歆是個早熟世故、事事力求完美的女人,她的情緒一向很淡,沒有什麼大喜大悲;而歐陽……

  明明有些年紀了,卻是這麼的長不大,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他對她才一點點好,她就感動到像是獲得了全世界。

  他一直知道小歆的不快樂,畢竟那是寄人籬下的悲哀,所以他竭盡所能的照顧她、疼愛她;他當她是小公主,奶奶當她是小寶貝。

  再看一眼肩膀上的小臉;歐陽的膚質從原本的蠟黃變得白皙,那是在雁妮的教導下,她日日勤勞保養所換來的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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