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寒沁 > 偏愛你的壞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幾十張大小不一的照片散亂於桌上,照片中明眸皓齒的可人兒,生動鮮明的似要從照片中走出來。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斜倚著窗櫺,藍斯朝藍天碧海徐徐吐出一縷白煙。輕煙嫋嫋盤旋,漸化入清風,這樣的姿勢與動作,不知已維持多久。

  他到底是怎麼了?這個問題也不曉得問了自己多少遍,無解的答案依舊是無解。他,竟如此輕易就讓一個女人侵佔了自己的心。

  不可能,藍斯甩甩頭,主動關閉心底那道聲音。女人是天底下最麻煩的生物,他不可能對一個女人動情。嘴角揚起嘲弄,對自己的心聲嗤之以鼻,貓兒是一個女人,就跟天底下所有的女人沒兩樣,即使她的一顰一笑總會不由自主地牽動他的心。

  那是什麼?藍斯皺了皺眉。庭院裡的一簇草叢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那裡蠢動。他撚熄手中的煙,走出屋外一探究竟。在這種荒涼偏僻的深山中,什麼東西都有可能會出現。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

  「喵!」——只虎斑小貓,全身毛髮豎立,警戒的看著他。

  貓?這倒是頗出人意料。而且不用猜,這只貓一定是她的,雖然只見過一次,他還有點印象,這只貓前幾天還向他撒嬌過,怎麼今天就把他當仇人看了?

  附近草叢灑落斑斑血跡,在一片翠綠中顯得格外怵目驚心。

  受傷了嗎?不顧小貓的掙扎反抗,藍斯一把抓起,察看它的傷勢,右腳掌有一道長且深的傷口,還在滴滴答答流著血,不知是被什麼劃傷的。

  就做一次好事吧!他拎著小貓回到屋內。

  爺爺這次出的難題也未免太難了吧?涼風輕拂的庭院中,映然雙手撐頷,癡癡地望著桌上的一疊紙,管不住自己滿腹的牢騷。

  米蘭時裝大賽一直被許多沒沒無聞的設計師視為一夕成名的跳板,若能在大賽中拔得頭籌,就等於躋身世界名設計師之列,身價不可同日而語。映然當然也清楚,卻從沒參加的欲望,原因無他,只因大賽中男裝設計是評分標準之一,而且占了一半的分數。這對視設計男裝為畏途的映然來說,無異是一大致命傷。

  爺爺一定是看准了這一點,才故意開這個條件刁難她,難怪當時他一臉老謀深算的奸笑,分明是挖好了陷阱等她跳。最氣人的是,她竟然真的笨笨的噗通一跳,搞得自己現在進退兩難,爬都爬不出來。唉!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啊!唉……她連聲哀歎。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誘人上當的本事已達爐火純青的境界,教出來的孫子更是青出於藍,本領大到成為她的煩惱之源。映然想到那個困擾她多日的男人,昨日清晨之後就沒再見到他了,大概又抱著相機在山野裡閒逛了,唇邊不由得漾出一抹淺笑。

  咦?笑意陡地凝結在臉上,想他幹麼?他做什麼又不關自己的事,映然塗掉腦中的胡思亂想,還有正經事要做呢!哪來閒工夫想那匹狼。噗哧!他要是知道有人把他形容為狼,鐵定會不以為然地挑高一邊眉,她想像藍斯無奈的樣子,愈想愈樂。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驚覺自己又開始神遊太虛,映然趕忙拉回思緒,將注意力放在設計圖上,專心工作。

  「喵!」幾坨毛絨絨的小東西在她腳邊磨蹭。

  「回來啦。」映然輕笑,這幾隻小鬼頭從昨天溜達到現在才回來,想來是肚子餓了,「餓了嗎?媽咪弄東西給你們吃。」

  「喵嗚、喵嗚!」小貓們熱情回應。

  咦?一、二、三……不對啊!怎麼只有三隻?映然以為自己眼花了,再數一遍,一、二、三,還是三隻……雷諾瓦不見了。

  怎麼會?要知道這幾隻貓仔仔野性難改,結夥出去流浪個一兩天是常有的事,但從未像今天這樣有失蹤「貓」口出現。該不會被昨天那些壞人「喀喳」了吧?想到這,映然悚然一驚,放下手中的炭筆就要出去找尋。

  「唔瞄!」

  這叫聲……「雷諾瓦?」映然猛然回頭。

  「Ciao,貓兒。」藍斯端坐牆頭,仿若惟我獨尊的帝王,居高臨下地睥睨一切,相形之下,連主宰天地的豔陽也為之失色不少,而在他一雙大手中摟抱著的正是那只該殺千刀的虎斑小貓。

  映然一怔,雷諾瓦怎會在他手上?按捺下心頭的驚疑不定,她淡笑出她的歡迎,「Benvenuto(歡迎光臨)。」

  藍斯瞅看映然,懶懶地在唇邊牽出一抹興味。他該帶照相機來的,今天的黎映然又是另外一種風情,水藍小可愛,外罩一襲露眉寬袖長T恤,牛仔熟褲,一雙得天獨厚的白皙美腿,毫不吝惜地展露於外,微鬈的柔亮長髮,隨意地在腦後紮成一束馬尾,襯得她無瑕的嬌顏更形俏麗可人,十分地……「秀色可餐」。她,到底有多少面是他尚未看過的?

  這傢伙的嘴臉還是倨傲得讓人想一腳踩扁,映然假裝沒看見他灼熱的眸光,笑容可掬地說道:「上次忘了提醒你,我家的大門好像不在牆頭上哦!」有大門不走,專門翻牆進出,這匹狼的習性真是教人不敢苟同。

  「我知道。」藍斯加深嘴角的弧度,矯健地輕躍而下,將虎斑小貓遞交到映然手中,「喏!你的貓。」

  仔細端詳藍斯移交給她的雷諾瓦,映然收起笑容,秀眉微蹙,「它受傷了?」

  「對。」應答一聲,藍斯抿起嘴,不再開口解釋,他等著映然的反應。

  虎斑小貓撒嬌似地喵嗚一聲,即掙扎著要脫離映然的懷抱,想回到同伴身邊。她垂首,搔搔雷諾瓦的耳後,並放它下地,旋即抬頭對藍斯粲然一笑,「謝謝。」

  明顯的驚愕顯現在藍斯的俊臉上,「謝謝?」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等的是映然的怒氣,並非謝意。

  「是啊!難道我該說對不起嗎?」她調皮地眨動眼簾。

  「你怎麼知道不是我把它弄傷了,再送它回來邀功?」藍斯嘲弄道,他知道自己在映然眼中的評價並不是很高。

  「哦,你會嗎?」映然如此問道,晶亮的眼眸中卻是昭然若揭的信任。藍斯的自尊與教養不會允許他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藍斯的心驀然擺蕩,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撼動了他。貓兒信任自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個認知讓他很高興,相較之下,自己反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尷尬地抹抹臉,將事情的經過簡單扼要地說給映然聽,「我在院子裡發現它,怕你擔心,幫它包紮完傷口後就送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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