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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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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能怪她嗎?看看那段時間他是怎麼待她的,一有機會就冷嘲熱諷不說,每天練舞的時候,還在希亞面前和夏綠蒂眉來眼去,做出種種親昵的動作。 丁鴻開懊惱地甩甩頭,從他知道希亞是複健師的身分開始,他就沒有做對過一件事。但是她為什麼一句辯解、一句反駁都沒有?他會聽她解釋啊!難不成她是心虛、是真的羞愧? 思及此,丁鴻開的怒氣又被挑起來了。 這時門鈴聲很不是時候地響了。 如果是希亞,他倒要聽聽她有什麼說詞。丁鴻開倨傲地想著,但腳下急切的步伐卻洩漏了他的期待。 結果,很可惜也很出乎人意料的,來人是艾詩亞。 兩張滿是敵意的臉對峙著,雙方都不樂意見到彼此。 「是你那作賊心虛的姊姊要你來的?」丁鴻開鄙夷地問道。 「我要用車,我姊說還停在你這裡。還有,不懂愛情的人少自以為是,假裝清高。你根本沒資格說話。」詩亞可不會讓別人白白欺負自己的姊姊。 「拿了錢就能談情說愛的人就懂愛情了?我看假裝清高的人是她不是我。」他不屑地說。 「你少血口噴人了!我姊收費比別人高沒錯,但那是因為她花了許多時間、精力去瞭解病人、關心他們的需要。你以為心理顧問這麼好當?希亞拿這些錢受之無愧!只有你這個不知感激的人,用那種齷齪下流的想法給她亂按罪名。她替你花了多少心思你知不知道?當你整天四處遊蕩,逛街泡酒館的時候,她一家一家醫院跑,替你找最好的設備。你以為你是誰,複健室還能和別人隔離開來?她名為幫你做複健,結果從管家、秘書、司機、心理醫生到你出氣的對象無一不包,你卻為了她拿的一點點合理酬勞竟質疑她的愛。我姊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這個混蛋!」詩亞實在氣不過,她本來還可以繼續罵下去,只是剛好氣不夠用了,只好停下來喘口氣。 沒錯,她是沒有任何理由愛他。丁鴻開在心裡苦澀地想著,臉上的神色僵硬。 「她將她的工作做得很成功。」他頗不自然地吐出結論。 「到現在你還在堅持希亞做的全是為了工作?」詩亞用像看絕症病人的同情眼光看著他,「你真的不夠愛她、不夠瞭解她。」她搖搖頭,懶得再對這頭死騾子做任何努力了。「和我去停車場開車吧,我不會比你更想看到我站在這裡的。」 丁鴻開一語不發地關門落鎖,和詩亞一起搭電梯下樓,兩人之間的氣氛很沉悶、僵硬。 「希亞……她……還好嗎?」別了半天,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還知道要關心她?」詩亞斜睨了他一眼,「讬你的福,沒餓死也沒凍死。至於她的心裡怎麼樣……」她聳聳肩,「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姊姊這麼消沉過。」 「她……提過什麼時候回來嗎?」 「丁鴻開,你真的很過分耶!」詩亞突然憤怒地吼著,「我姊姊沒有做錯任何事,她待在你身邊是因為她愛你,她『要』陪你。請你搞清楚,她對你沒有任何責任或義務要負!你把她逼走再回頭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她回來幹什麼?低頭向你認錯?向你這只遲鈍、混賬又不知感激的豬認錯?」 詩亞氣炸了似地沖向白色March,坐進車裡立刻發動引擎,待丁鴻開和管理員打過招呼,正好看見她揚長而去。 他比較過分還是她?他竟然在斤斤計較這種問題。丁鴻開覺得腦子混混沌沌,靈魂已經被抽離身體,去找那命定的另一半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步出電梯,站在自己家門口,才發現身上根本沒帶鑰匙。他不假思索地去掏門旁的消防送水管,挖出一大串預備鑰匙。 他也不開門,呆愣地看著手中那一大串亮晃晃的鑰匙。那是希亞留的。 他還記得她藏那串鑰匙時,笑著對他說:「我把它放在這裡,你不要忘記,該找的時候要記得找,不要傻傻地把自己關在門外。」 希亞裹在厚厚的棉被裡,外頭呼呼的風聲和房裡收音機小小的音樂聲相應和著,夜很深,但她了無睡意。 她翻了個身,這是她從小睡到大的房間,房裡的一切都是陪伴她一起長大的,該是很熟悉、很溫馨、很容易入睡的地方,但她就是睡不著。 不知道阿開現在在幹什麼? 艾希亞,別傻了!別再朝思暮想那個負心的大混蛋了。希亞第N度提醒自己。 回家裡住了好一段時間,她深深體會到「家是避風港」的真正意義。向來嚴肅沉默的父親和溫柔的母親,似乎在她平靜的外表下看出了些什麼,卻又都體貼地按捺住不拿問題煩她,讓她一個人有足夠的空間好好療傷止痛。希亞真的很感激父母一直以來對她的瞭解和包容。 而她顯然是個很失敗的人,尤其是個失敗的情人。 但說老實話,希亞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做錯了。 她對阿開還不夠好嗎?還是她對愛情表達得還不夠多、不夠深切?不然何以他會那麼輕易地動搖了原本篤定的真心? 他是個看重愛情而且深情的人,若非對愛情本身有重大質疑,他是不會如此輕易變心的。 丁鴻開問她為什麼會愛他? 為什麼一定要有「為什麼」?她就是喜歡照顧他、喜歡和他相處、喜歡看他在舞臺上散發迷人自信的風辨、喜歡他的孩子氣、喜歡他的霸道、他的溫柔……天知道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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