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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女人?女人又怎麼了?就憑你這三腳貓功夫未必是姑奶奶的對手!」樂西兒怒駡,顧少偉卻只冷哼一聲,連理都不理。

  「你這混蛋,敢瞧不起老娘!」這混蛋不知道上一個瞧不起她的人早在兩年前就被她丟進江裡喂魚去了嗎?正要上前好好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卻有一道黑影先她一步。「顧少偉,我不是女人,你可以和我動手。」

  顧少偉目光一瞬,雖然看出這一直呆在樹上的黑衣漢子不是等閒之輩,也知自己斷不是他的對手。卻不容許自己稍露怯意。「你是什麼人?」

  「我姓甚名誰是什麼人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是我要殺你就好了。」楊北端冷冷逼近一步。

  士可殺不可辱,豈可讓這群草莽無賴看輕?顧少偉一咬牙,正待應戰。朱常洵已開日解圍道:「本王看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就都散了吧!楊城主若有雅興,不妨明個兒和本王侍衛比試比劃……」

  軟硬兼施的一席話只讓楊北端掀了掀眉,抬眼看他,冷冷道:「福王爺莫要忘了在下並非是王爺的屬下。」

  聞言色變,朱常洵既不想輕易與「英雄城」結怨,又不能任他殺死顧少偉,一時臉色鐵青無法下臺。

  楊北端冷笑,忽聞一聲輕微的呻吟:「北端……」

  頓住腳步,他終於還是轉了回去。「冉爺。」看著未軒煒懷裡的冉興讓,他再燃怒火。

  「北端,我沒事。你不要——」雖然周身劇痛,冉興讓還是緊緊地抓住楊北端的手腕。

  楊北端忍了半天,還是叫道:「放手!」

  「不——」胸口的劇痛讓他無法開口,卻仍是不撒手。楊北端皺眉,正待掙脫卻被沐中鈺制止。看著沐中鈺緩緩搖頭,楊北端咬牙悶哼,終是平靜下來。

  朱常洵籲了一口氣,突然叫道:「來人啊!送公主回宮。」

  冉興讓身子一震,回握朱軒煒輕顫的手。低喃:「願此情依舊,盼相待來春……」

  淚滴在他的手背,朱軒煒低叱:「別碰我,我自己會走。」甩脫拉她的侍衛,她挺直了背脊,走了幾步猛地旋身,癡癡望著他嘶聲道:「芳心依舊情依舊,相期相盼一千年!」

  看她掩面而去,冉興讓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相期相盼一千年……」此情依舊,不管要付出何等代價,都要她重回身邊。

  一路上,她幾乎是被半拖進宮的。端開門,沒有點燈,朱常洵把她甩進黑暗。在昏昏月光下,他的臉滿是怒意。「堂堂大明朝的公主竟當眾和男人摟摟抱抱,你還有沒有羞恥之心啊?!」

  揉揉被抓痛的手腕,朱軒煒溫然一笑。從容起身,慢悠悠地點起琉璃燈盞。坐在菱花鏡前修整微亂的髮鬢。這種無禮他的行徑只是讓他更加憤怒。「為什麼不說話?你儘管可以繼續你未完的長篇大論,但你記住,從今而後都不准你再提那個沒有用的廢物!」

  沉默片刻,朱軒煒回過身。尖刻地道:「沒有用的廢物?你說的是顧少偉那個想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嗎?」

  「你——」朱常洵一室,只怒喝:「你明知道我說的是冉興讓,偏要胡亂打岔。」

  「你說的是冉興讓嗎?」朱軒煒冷笑,熱切地道:「冉興讓哪兒沒用了?我倒覺得他是我所見過的最勇敢、最無畏、最癡情、最……」話音止於一記耳光。她捂著臉仍咬牙道:「最完美的男人!」盯著他鐵青的臉,她仰著臉再逼近一步。「想打我?你打好了,反正我又不會還手的。」

  看著她仰起的臉,半合的眼,唇邊淡淡的嘲諷,朱常洵揚起的手終於還是垂下。「皇妹,咱們是同父同母的嫡親兄妹。這宮裡頭除了父皇、母妃之外,就咱們兩個最親。不錯,我是利用了你,但我並非是想害你呀!你仔細想想,不論是才貌、人品、家世,顧少偉哪點不是比冉興讓強百倍?你下嫁顧家只會享福,不會受半點委屈,不比跟著那個一身銅臭小氣吝嗇的冉興讓好嗎?」

  轉目看他,朱軒煒淡淡道:「他好他壞都與我無關。就算他比冉興讓強千倍、萬倍,但我愛的只有冉興讓一個人。若你真的是為我好,就請你真心為我考慮吧!哥……」顫抖著唇,她喚出的不是那一聲「皇兄」而是世上最普通最平凡卻滿是真情的一個「哥」字。

  一聲「哥」讓他震撼不已,許久他才能再重新思考。「軒煒,你我生於帝王之家。命運與所要背負的責任早就註定是與平民百姓不同的,不可能所有的事都是順著自己的心意的……」

  「夠了!什麼命運什麼責任?!說穿了不過是你一心只為自己,捨不得那太子之位罷了!」怒目看他,有不滿、有憤怒。有悲淒,更多的卻是心酸與絕望。從小到大,生活在這冰冷的皇宮裡,看慣了欺騙,謊言,陰謀。爭寵的女人,奪權的皇子,圍繞她的永遠都是「名利」二字。但她從來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她也會成為「名利」的犧牲品,而將她推入煉獄的正是最愛她也是她最愛的母妃和她最親的兄長。「哥,你還把我當作你的親妹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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