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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呀!這可糟了,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就不知你怎會得了那些姑娘家喲!」她憂心沖忡地一歎,看來好為冉興讓擔憂。

  不過冉興讓可不那麼肯定,歎一聲,他問道:「不知朱姑娘有什麼好主意?」

  「好主意?讓我想想……」明明胸有成竹,卻偏偏裝模作樣了一番才道:「不如你現在就把那些東西送給那些姑娘,既討人歡心,又免了麻煩——你說這個主意怎麼樣?」

  怎麼樣?糟透了!冉興讓苦笑,卻什麼都不說,單只看她笑盈盈的臉,哪兒找得出一絲商量的模樣?分明就是在命令他嘛!

  看他遠去,漸融入紛擠的人群。寒蟬笑了:「你就讓他這樣去麼,真的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朱軒煒回頭嬌嗔,旋又笑道:「跟去瞧瞧熱鬧,說不定他會被當作登徒子讓人打得鼻青臉腫呢!」說這話的時候,她得意洋洋,就等著看他氣急敗壞無法保持平靜的臉,卻沒想到最後笑都笑不出來的人竟然會是她。   難道蘇州的女子就都這麼沒眼光或者根本突然集體瞎了眼睛?怎麼竟連那樣一個不中用的傢伙送的東西都收呢?且個個羞答答地含笑帶喜。尤其是現在這個倚著車窗,垂首斂眉,紅著臉咬著手中羅帕的女人……天!她簡直要暈了,這不長眼睛的女人難道以為這是在交換訂情信物嗎?

  她這頭氣個半死,偏寒蟬在那頭悠悠笑道:「我都說冉公子這樣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最得女子歡心,偏你倒放心讓他去招惹那些女子。」

  風度翩翩的佳公子?這說的真是他嗎?朱軒煒悶哼出聲。不過就是一張白淨面皮上長了一對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這世上這副長相的人多得是。瞥見寒蟬含笑的眸,她驀然心虛。好吧好吧,她承認冉興讓長得是比別人好看那麼一點點——不過就是那麼一點點麼,有什麼了不起的?那麼一張臉就值得那些女人發花癡嗎?難道她們不知道在他好看的皮相下是多麼讓人討厭的內在嗎?不過話說回來,他好像除了小氣、愛錢以外倒也沒什麼……

  啊!她幹嗎要想這麼多無聊的事呢?他就算是讓那些女人吞了也不關她的事呀!她忿忿想著,全忘了是她自己造成如此局面的。

  「怎麼,現在知道吃醋了?」

  寒蟬的一句話幾乎讓她被口水嗆到。她半旋身,有些受驚卻極力否認:「你別胡說了!」要是會喜歡冉興讓,她一定是傻了!可是,為什麼就不能喜歡他呢?他豈非正是父皇、母妃為她選的駙馬嗎?就算是喜歡他,也沒什麼不對呀!

  芳心亂作一團,如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眼見冉興讓向這邊來,她扭身就走。

  「還不快追!」見冉興讓發呆,寒蟬三人齊笑出手,推得他一個踉蹌正撞在朱軒煒身上,兩人同時倒地,他手

  中的紅線繞了一身。「你、你……」朱軒煒忿然推他,怒中還有三分羞。

  「是是……」冉興讓爬起身,正待扶她卻被她一把推倒。

  「活該!」她故作冷笑,伸手理起亂糟糟的紅線。一根、兩根、三根……好討厭!她一拽待要扯下纏在尾指上解不開的紅線,才發現這根紅線的另一端竟是、竟是他……

  紅線在手,兩相凝望,一時竟癡然無語。

  第三局,沒有勝負,有的只是一線紅繩連系的迷茫情感……

  夜深了,冉興讓還是沒有回來。她的心更亂了。想停也無法停止的胡思亂想擾得她快瘋了。「小英子,你到底是怎麼對他說的呀?」

  「當然是照著公主的話說的了。」小英子眨眨眼,挺認真地重複:「一天之內花掉一萬兩白銀,但不能用來做生意,不能去喝花酒,不能……總之是不能花在自己身上一文錢。公主呵,我看冉公子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花一萬兩銀子,他哪兒捨得呀?再說他就算是捨得也是好難花出去的,除非他也像那慕容、歐陽二位公子一樣把一萬兩銀子都換成金葉子,從得月樓上撒下去……」

  瞥她一眼,朱軒煒冷笑道:「要是他也那樣作賤人,我才不要理他呢。」

  小英子撇撇嘴,不以為然。金葉子耶,誰會不愛呢?如果不是怕挨公主的罵,她也跑去搶金葉子了。

  他為什麼還不回來?總不至是被人搶了吧……她有點擔憂卻又不想讓小英子瞧出來。只道:「你猜冉興讓會怎麼花那一萬兩銀子?」

  「那奴婢怎麼知道啊!這要是奴婢的話,就先買個幾十套新衣裳,再買它幾箱首飾……」看一眼朱軒煒古怪的神色,小英子垂頭道:「可惜那錢不是奴婢能花的。」

  瞥她一眼,朱軒煒也不說話,聽見外面隱約傳來的腳步聲,她霍地起身但瞧一眼小英子旋即坐下。隨手拈起桌上攤開的書,只以目示意小英子應門。

  小英子一笑,待聽得叩門之聲方去開了門。口中笑道:「冉公子,您可回來了。奴婢還以為你是讓強盜搶回寨子做了教書先生呢!」

  「我家公子像個教書先生嗎?」冉銀探進頭來搶著道:「那哥哥我又像什麼呢?」

  小英子低哼,沒給他好臉色看。「你呢,像是那唱彈詞的先生,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可就是沒半點真的;像那江湖的術士騙子口蜜腹劍,只會騙女孩子;最最像那滿場蹦的大猴子壓根兒就不會瞧別人的臉色……」推他出門,小英子正待關門卻見朱、冉二人都看著她,不禁嘟起唇,洩氣地道:「好了,奴婢也出去就是了。」

  房中雖只剩了他們兩個人,朱軒煒卻還是沒說話。一雙眼只盯著手中的書。冉興讓也就那麼站著,像是站了千年的泥像無聲無息且打算就這麼再站他個一千年似的。

  等了半天,也知道他斷不會先開口的。朱軒煒輕咳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倒真似剛瞧見他這麼個大活人似的。「回來了……」左思右想的一句話出口,她還是覺得不妥。便又道:「既然回來交差,自是將我交待的事都辦妥了。」

  「是。」冉興讓回著,還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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