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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吩咐了冉銀帶路,她暗自為自己的好主意叫絕。

  冉銀回頭看一眼一直在看他的小英子,得意非常。「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哥哥我今天很帥呢?」這丫頭倒也有幾分眼光,知道要欣賞帥哥,不過這兩天偷瞄他的姑娘可還真不少。

  「帥!真的很帥呵……」咧了咧嘴,她的眼神可不如她的話那麼讓人舒服。這傢伙八成是撿了不少金葉子,不單全身上下煥然一新,還買了兩隻金戒指戴呢,活脫一個暴發戶,就差沒嵌兩顆金牙以加強效果了。

  瞥一眼冉銀,朱軒煒強忍笑意。雖然俗氣又難看,但總比那個有錢卻忍著不花的小氣鬼聰明得多,還知道錢是用來花而不是用來看的。

  見了冉興讓,她倒也不急著說正經事。品著香茗,含笑欣賞冉興讓忐忑不安的神情,她的心情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咳!」她輕咳一聲,慢條斯理地道:「聽說你最近很忙。」

  冉興讓猶豫了半晌,還沒想好該怎樣回答,朱軒煒已道:「你很緊張那些貨嗎?」

  「是。」冉興讓回答,沒打算隱瞞或欺騙。如果不辦齊他想要的貨物,此次蘇州之行便毫無意義了。

  「此時虎丘山莊的交易會已結束,你就算花再多的錢一時半會兒也湊不齊那些貨吧?!」朱軒煒看著他,狡黠的笑意讓他心生疑雲。

  他遲疑了下,道:「公主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吧?」

  「你還不是太笨!」朱軒煒嫣然一笑:「我知道我手上的貨物中一定有你非常想要的東西,所以,我打算做點兒好事把那些貨物免費地送給你……你覺得怎麼樣?」看他驟然放光的眼,她的唇上揚出得意的笑。

  「公主的條件。」他還不至於被狂喜沖暈了頭,以為真的會有人白白地送他大筆的財富。

  朱軒煒笑了。「條件很簡單,只要你把自己,包括你的身體和思想賣給我十天。在這十天裡,不管我讓你做什麼、怎樣做,說什麼、怎樣說,你都必須照辦。就算我是讓你綁塊石頭跳進太湖,讓你說月亮是方的,你都不得違背。如果你違背我的命令,就要用你的全部家當來賠償……」

  「全部家當?!」還沒等冉興讓開口,一直悶不作聲的冉銀已叫了起來,「公子,您可不能這麼冒險呀!」

  朱軒煒抿唇一笑,悠悠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世上一點風險都沒有的買賣倒是不多見了。」

  冉興讓溫然一笑,緩緩道:「我答應公主的條件。」他的確是很需要那批貨,所以不管是多苛刻的條件他都必須答應。

  「你真的答應了?」朱軒煒笑看著他,明眸閃著光彩。要釣魚總是要用餌的,線卻不可太短,「若你沒有其他問題,就在這張合約上簽字吧。」

  冉興讓笑了:「公主早知在下會答應。」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公主的確是沒有看錯,如果他是蜂,金錢就是他的蜜;如果他是蛾,金錢就是他的火;他永遠都無法抗絕金錢的誘惑。

  詩曰:「瑤台失落鳳頭初,玉帶臥水映碧苔。待看中秋明月夜,五十三孔照影來。」明月夜,五十三孔橋,孔孔見月影,這詩中所述美景正是蘇州城南三裡處的「寶帶橋。」

  這是冉興讓簽下賭約的第二天,正巧是九月十五。賞月最好的去處自然是這吳地眾橋之首的「寶帶橋」了。「綠浪東西南北水,紅欄三百九十橋。」在這水多橋多的江南稱冠的寶帶橋自有其無與倫比的精巧。

  撫摸威武的石獅,朱軒煒的目光卻只落在冉興讓一人身上。雖然不稀罕他的家當,但讓他簽下契約總是一種保障,便是他再心痛也不怕他反悔。

  輕舟翩翩,於拱洞間穿行,正是江南特有的景致。冉興讓眼睛倒是在看,心思卻根本不在風景上。今個兒一早,在得月樓用早餐,花了八兩四錢,然後公主一高興就又賞了那個嘴巴最甜的夥計五十兩銀子,結果一頓飯吃下來就花了五十八兩四錢。逛了一路,買了一大堆可有可無的東西,甚至還買了幾大包糖果給蹲在路邊和那些流著鼻涕的小鬼們吃。這時的她,怕是任誰也不會相信她竟是當朝的公主。雖然愛看她和那些孩子們在一起的笑,但卻不足以讓他的心不再痛。

  不用打算盤,他也算得出這一天還沒過完,已花了三百六十一兩零四錢。讓他心疼啊!三百六十一兩零四錢,或許在公主眼中根本算不得錢,卻已足夠讓一個十口之家舒舒服服地過兩年好日子。

  「你現在是不是很難過呢?」朱軒煒笑著:「說不定過一會你會更難過的……」手中的玉玦旋轉著,他閃光的眼讓她綻出絕美笑容。「你也算是鑒賞古玩玉器的行家能手了,這玉玦的價值你自然是看得出來的。」

  「上等漢白玉,名家所雕。市價大概是兩千五百兩。」

  「眼光倒是不錯。」盯牢他的眼,她淡淡道:「把它丟下去。」

  瞬了下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她笑笑,仍然重複:「把這塊玉玦丟到水裡。」

  為什麼?他想問,卻遲疑著沒有問出口。玉玦落在掌心,溫潤的質感像柔滑的處子肌膚。即便毫無價值,單只這樣令人醉心的美麗仍讓人不舍。就算真有人可以毫不猶豫地把它丟進水中,也絕不會是他。

  看出他的猶豫他的輕顫,朱軒煒只冷冷喝道:「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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