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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他是什麼意思?紀忻然心裡一緊,總覺得他話中有話,卻是不敢猜,也不敢試探。

  他最近老是這樣,話都只講一半,好像要說什麼曖昧的事情,卻又不肯清楚講明,等這個案子忙完,她一定要找機會問明白。

  「好啦!你明天早上不是要早起嗎?趕快去睡吧。」紀忻然轉開話題。「反正我大概再忙個……半個小時也會去睡了。」

  「嗯。」他這次居然沒有催她,只是應了一聲就掛上電話。

  這下反倒是被掛電話的人兒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老是陰陽怪氣的。紀忻然悶想著。

  只是沒了他的聲音,這個專屬特偵組使用的樓層突然變得空曠起來,也顯得更加寂靜,僅剩下她翻閱文件的聲音。

  不再多想的決定趕快把文件看完早點休息,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開始感到疲倦,決定起身定走,經過樓梯口,突然聽見樓下傳來騷動。

  這樣的騷動聲,對夜晚的地檢署來說,實在不太尋常。

  她好奇地下樓察看,還沒到一樓,就遠遠聽見救護車跟警車的聲音在外頭大響,走近人群,她才發覺幾個值夜班的地檢署同事也都下樓了,遠遠還看到已經有法醫正往現場走去。

  她站過去還沒開口,就有人自動講解給她聽。

  「劉煌超剛在門口被人射殺,好像當場被擊斃了!」

  「劉煌超?」黑金案的劉議員?!紀忻然大驚。「在地檢署門口?有抓到兇手嗎?」

  「好像沒有。」對方聳聳肩。「不過看樣子長官們通通要起床了,議員被殺,還在地檢署門口,真是太扯了。」

  紀忻然沒有多作逗留,也不想看什麼熱鬧,很快地上樓回到辦公室,準備重新檢視案件檔案。

  調查劉煌超三個月了,居然沒發現有人要對他不利,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特偵組的名聲必然大受影響。

  她才踏進辦公室,突然一個強勁力道扯住了她,她反射性地做防禦攻擊,對方卻似相當熟悉她的舉止,輕易制伏了她,並捂住她的口鼻不讓她出聲。

  「不要叫,是我。」陰沉而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敏銳地認出是邢烈的聲音。

  他見她不再掙扎,便鬆手放開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進來的?」看著他一身黑衣,她頓了一下,很快有了聯想。「邢烈,不要告訴我樓下的事情跟你有關!」

  他看著她,滿不在乎地承認。「是我殺的。」

  「為什麼?」雖然多年之後,兩人的關係已是黑白兩道之分,但她仍記得他們曾是朋友,怎麼也不願意看他雙手染上鮮血。

  「因為他是殺死你父親的兇手。」仿佛早就料到她會問,他輕描淡寫地說。

  「什麼?!」紀忻然突然覺得背脊一陣發冷,沒想到追查三個月的人竟然是殺死自己父親的兇手。

  「兩年前,他跟成爺做過一次生意。」不在乎她的驚愕,他開口解釋,這也是他這次冒著生命危險來找她的唯一目的。「合作過程裡,成爺知道了不少劉煌超幹的肮髒事,當時他不以為意,直到三個月的你們開始調查劉煌超,成爺知道他被逼緊了會不擇手段,所以為了你的安全,他開始托人搜集一些不利於劉煌超的證據。」

  聽見父親在分別後不但沒有恨她,反而還這麼為她著想,紀忻然喉頭一陣哽咽。

  「果然不出成爺所料,一個半月前,劉煌超對道上兄弟放話,說要警告你們幾個調查他的人,而成爺本著不想出賣同道中人的義氣,決定暫時不將手上的證據交給你們,轉而先去警告他。」邢烈繼續說著。「成爺的意思是,只要不動到你,他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可是沒想到劉煌超卻發狠找人殺了成爺。」

  憤怒和痛苦同時湧上心頭,紀忻然收緊拳頭,不敢相信父親居然是為了她而遭遇不測。

  「你……替我父親報仇……」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明明知道法律是最好的解決途徑,可是有那麼一刻,她突然很感謝邢烈殺了那個男人。

  「不只是報仇。」他凝視著她。前幾天那個襲擊你的人也是他派來的。」

  「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他認為成爺把那份文件留給你了。」

  「可是——」她話還來不及說完,他突然再度抓住她,這次他的力道比上次更大,她只覺得自己重重撞在他身上,下一秒鐘,他的手臂已經勒住她的脖子。

  「邢烈你幹麼?」紀忻然才開口就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辦公室內,神情淩厲的閻禦丞。「閻?!」

  他不是應該在南部嗎?

  「放開她。」閻禦丞面無表情,但如寒冰般的視線和語調卻強烈得足以表達他的怒氣。

  「又想英雄救美了嗎?」邢烈挑釁地看著他。

  「邢烈,你別鬧了。」這兩人似乎永遠都看對方不順眼。紀忻然對邢烈的挑釁感到很無力。「放開我,我跟你去警察局自首。」

  雖然長大後,兩人已經分屬對立陣營,但畢竟過去情誼仍在,她怎麼也不願意看舊友一錯再錯。

  「自首?」邢烈嗤笑一聲。「那不是我的風格。」

  「你到底要做什麼?」

  閻禦丞似乎也察覺到邢烈無意對紀忻然不利,銳眸的怒意緩和不少,但仍帶著戒備。

  「我?我只是來道別的。」邢烈聳肩說著。

  「道別?你要去哪裡?」紀忻然緊張地問。

  「殺了人,而且都讓你知道了,這裡我還能待嗎?」他自嘲地說,眼底閃過一抹無法錯認的溫柔。「我只是來告訴你成爺的死因,和見老朋友最後一面。」

  語畢,他突然低下頭,非常輕柔地在她頰邊落下一吻。

  紀忻然猛然一震,似乎在此刻這個簡單的輕吻中,才醒悟到他臨走前來看她的原因。

  「邢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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