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賀蘭真 > 倩女畫師 | 上頁 下頁
二十


  「費大夫、三公子,請隨我來。」秋子若側身讓他們進了柴門,又引他們進屋中,住父親的房間走去。

  她才一開門,一隻木杯朝她迎面而來,她一個閃避不及,木杯直接擊上她的額頭。

  「啊!」她一個低喊,手反射地按上傷處,頓時感覺一道熱流由掌中流下。

  司徒悅文一驚,連忙越過費大夫急速地走近她。

  看著她額上細細的血痕,他俊臉一沉,眼光射向坐在床上,手上還揮舞著枕頭吼叫的男人。

  「惡鬼!壞人!壞人!走開!走開!」秋祥瞪大眼看著他們,張牙舞爪地鬼叫著。

  「他常這樣對你?」司徒悅文拉下她的手,拿出懷中的白帕替她按住傷口,語氣有些怒意地問。

  「他只是失去理智,見著我有時會生氣扔東西罷了,沒什麼!」她早已經習慣了,只是沒想到她忘了將矮幾上的杯子收起,就被他拿來砸了自己。

  「你就這樣任他丟、任他罵?」司徒悅文不悅的盯著她。

  「他是我爹,而且我向來小心,今天是因為見著費大夫太興奮了,才會忘記防備。」

  這是真話,以往父親扔她東西,她十次總會閃過七次,即使沒有閃過,也因為他以前只拿得到衣眼、被子、枕頭等丟了傷不了人的東西,所以今天受傷還是頭一遭。

  「費大夫,麻煩你先為她上藥。」司徒悅文瞧她潔白的額上,劃過一道血痕,看著就倍覺刺眼。

  「不用了!這不過是小傷,不用勞煩費大夫包紮,請費大夫先為家父診病。」

  「花不了多少時間的,我還是先幫姑娘上藥,令尊就先讓他冷靜一下再說。」

  費大夫是個明眼人,從司徒悅文對秋子若的態度看來,這姑娘可不只是尋常的朋友。

  福安站在門邊,暗想主子嘴上雖不說,但舉手投足間,明顯流露出對人家姑娘的關心。

  司徒悅文瞪著愣在門邊的福安,冶聲道:「你杵在門邊做什麼?還不移開。」

  福安這才發現自己堵在門口,裡面的人要出來也出不來。

  「是、是,馬上離開。」他一動,裡頭的三個人才離開房間,來到前堂。

  「將費大夫的藥箱拿過來。」司徒悅文交代道。

  福安得令,連忙奉上背在自己身上的藥箱。

  費大夫俐落地將秋子若額上的傷口清理上藥後,笑道:「姑娘放心,這傷口等癒合了,也不會留疤。」

  「多謝費大夫。」

  「好了,我進去看看令尊。」

  「可是他現在神智不清,有些狂暴……」秋子若擔心父親會傷了費大夫。

  「放心,我不會有事,你忘了我是大夫嗎?我有辦法讓他安靜下來的。」費大夫自信地笑。

  「我陪你進去……」

  「你爹看見你會激動,你還是在外面等著吧。」司徒悅文打斷她的話,說中她的傷處。

  夥子若不能否認,只能苦笑。

  「三公子說的對,我就不進去,一切有勞費大夫了。」

  費大夫和善地笑道:「姑娘放心,我會盡力的。」說罷,扛起藥箱,逕自走進秋父的房間。

  「在他神智不清時,你一個人要怎麼照顧他?」司徒悅文看著她額上的傷,忍不住問道。

  今天只是木杯打中額頭,若他日是更銳利的物品時,她就不只是受這一點小傷了,萬一傷到她的手,那該如何是好?

  「他只有在不舒服的時候,才會對每個人大吼大叫,所以王嫂有時會過來幫我。」她輕笑道,臉上毫無怨懟,只是一片平靜。

  司徒悅文沒有說話,只是用深沉如夜的眸,直直地盯著她看,看得秋子若兩頰泛紅,低垂了螓首。

  望著她羞怯不自在的表情,他微微地揚唇,半晌,才開口道:

  「我看他的情況比想像中的槽,只有一個鄰居幫你實在不夠,索性你和你爹一起搬到司徒府,一來府中有更多的傭僕可以照顧他,分擔你的責任,另一方面,他能夠有更好的環境休養,對他的身體、情緒都會有幫助。」

  要她搬入司徒府,是早就在他腦中計畫好的,只是一直想不到好藉口,現在,她父親的病成為最好的理由。

  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要讓她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動筆,不至於為父親的病情而心力交瘁。

  即使是再有才能的人,若是為瑣事纏身,久而久之,原本澄明的心也會鈍,一旦心有障礙,下筆就再也不能空靈、有神,而會流於世俗。

  秋子若聞言,只是呆呆的看著他,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而福安卻是表情誇張地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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