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賀蘭真 > 倩女畫師 | 上頁 下頁
十二


  「福安,我在出門前說過什麼話?」司徒悅文懶懶地瞥他一眼。

  福安聞言咋咋舌,連忙小聲應道:「不准多話。」

  「虧你還記得。」司徒悅文揚眉嗤道。

  「小的不會再多嘴了。」他立刻捂住嘴,退了下去。

  司徒悅文見福安下再開口,才又笑著對門內的人兒道:「姑娘,我自信沒有找錯地方,也明白你絕對識得秋子風,如果今日沒見著他,我是不會離開的。」

  他輕鬆有禮的話中,全然是不容人拒絕的堅持。

  秋子若向來尊敬有堅強意志的人,但此刻卻恨透這種人,尤其對他,要她再三拒絕是需要勇氣的。

  「如果公子不嫌累,我也管不著公子的行動,請恕我不奉陪……」唯一方法就是來個眼不見為淨。

  「請等等!」司徒悅文沒想到,自己的魅力失靈,不禁有些懊惱。 「姑娘,你真不開門引見秋公子,那麼我只有請府衙大人親來……」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不在乎用些手段。

  「你……」秋子若咬著唇,真的惱了,這人怎麼如此霸道啊,根本是表裡不一嘛。

  她不知他是否真會找上官府,卻知道自己不能冒險。她只能氣悶地伸手拉開門栓,拉開一絲縫隙。

  對上門內那雙本該黑沉無波,卻意外看到一絲波瀾的瞳眸時,司徒悅文有瞬間的失神。

  她……好眼熟啊!在聚雅齋前的一幕躍入他的腦中,他這才想起眼前的女子,就是前些日子他撞著的姑娘。

  如果不是那對眼,他斷然是不會記得她的。其實,他也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她,沒想到不需多費力回想,他就認出了她。

  「是你!」司徒悅文的笑容加了些溫度,不再只是淺淡得幾近敷衍的笑。

  秋子若眼睛瞟著他身後的福安和楊羅,就是不看他。

  雖然他驚詫的口吻,好似還記得自己,著實讓她心口一熱,但她表面上仍強自壓抑著。

  「公子一定要我開門,我開了,但是這裡真的沒有秋子風這個人。」她略過他的問題,目光投射在司徒悅文的背後。

  她蓄意忽視自己的舉動,司徒悅文不但不氣,反而很高興,這女子並非如他所想的那麼不在意自己。

  說不上自己的雀躍所為何來,勉強想個理由,只能說是他男性的尊嚴吧。

  「姑娘,我記得你喜歡藝品是吧?」司徒悅文溫文地笑,炯亮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即使不看他,也感受得到他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秋子若頰畔浮起淡淡紅暈,聲調平淡的說:「公子猜錯了,我不愛什麼字畫古物,那種填下飽肚子的玩意,對我們這些窮人,根本毫無益處。」

  「是嗎?那你袖口為什麼會有墨漬?」司徒悅文輕笑指指她袖口。

  夥子若一怔,拾起手,果然在袖口處看到些許的墨痕,想是她剛才畫圖時,不小心沾上的。

  「提筆也不見得是為風雅之事,老實說,公子們打斷我抄錄佛經……」她機靈地說了個藉口,還特意加重打斷兩字。

  司徒悅文聞言,眼中笑意更濃,這女子乍看溫柔順從,豈知也是有個性的。

  「真對不住,回頭我會差人,將末版的楞嚴經送來給姑娘,當作賠禮。」他輕笑道。

  末版楞嚴經?

  秋子若聞言,不覺一怔。雖然她不是愛書人,但也知書籍刻本,就屬末代最為精緻,而司徒悅文卻簡簡單單的,就要將一部宋版楞嚴經送給她?

  一個只見過一面,幾乎稱得上是陌生人的她?

  福安和楊羅同時互遞一記眼色,心中俱覺三公子今日有些怪異。

  他不是來拔夥子風嗎?怎麼反倒跟個小姑娘攀談起來?就算她跟那個秋子風有什麼關係,也不用這麼親切吧?更何況,他們有沒有關係都還未可知呢!

  如果這小姑娘長得美,他們還可以說三公子是憐香惜玉,所以反常的會隨口送書。但偏偏她貌不驚人,只能算是蒲柳之姿,而三公子對她表露出的興趣,就真教人想不透了。

  「多謝公子,抄佛經只是對菩薩的一種心意,況且一部末版佛經,對愛書者可能更合適收藏,我供不起。」秋子若搖頭婉拒。

  「不知姑娘芳名?」司徒悅文沒有堅持,只是輕輕一笑。

  又是一個令人蹙眉的問題,秋子若起了戒心。

  「你我僅是萍水相逢,公子毋須多問名姓。」

  「萍水相逢?」他挑眉笑,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我們見了兩次面,我有預感我們絕對會「常常』見面。」

  秋子若微惱地瞪著他道:「我說過這裡沒有秋子風,公子怎麼如此固執呢?」

  「若說固執,恐怕姑娘也不遑多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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