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槐綠 > 溫良如玉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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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上揚的唇角笑眯眯的,「不錯嘛,還知道這叫什麼,真怕你什麼都不明白,給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呢。」 「啊,已經進展到這一步了?」不遠處熱火朝天忙著蓋房子的嘍羅群中傳來驚歎聲。 「這小妞好大的膽子!」 「相比起來三當家有點遜哦。」 「唉,為什麼沒人來非禮我呢——」 此起彼伏各種各樣的驚歎聲中,新一輪非禮事件代替原來的同居宣言迅速在千秋寨傳播開來。 兩年前。 荒蕪的官道上,一行六輛大車的隊伍緩慢地行駛著,由車行速度和兩旁的護衛的數量可以看出,車上的物品定然不少,更準確一點地說,是貴重的物品定然不少。 烈日當空,這條官道所處位置極是偏遠,少有人跡,一路更見不到茶棚之類,馬上的護衛大約趕了不少的路,面上都有隱隱的困倦之色。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清脆的大喝平地炸起,道旁的樹林裡,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猛地跳出來,唇紅齒白眉清目秀,手中亮出的木棍比他自己高了老大一截。 車隊起了短暫的騷動,一馬當先似是護衛頭領的中年男子哈哈笑起來,「小子窮瘋了吧?毛還沒長齊就學人搶劫?不知死活!」 「唉,家教不嚴,讓人看笑話了。」 隨著悠悠的歎息,又一個人從樹林裡走了出來——是真的就那麼閒庭信步一般地走出來,撥開草叢的動作優雅如拂開珍珠簾幕,幾分自在幾分慵懶,白色的緞袍寬袖長帶,二十來個護衛眼睜睜看著他一直走到路中央,竟是誰都忘了說話。 「宣桑笨蛋,誰叫你說的那些蠢話?」溫良玉一抬手,奪過少年拿著——或者說是「抱著」的長棍,隨便往地上一頓,氣勢立即一變,要多囂張有多囂張,偏是半點不惹人生厭。 「啊?那不是搶匪的四句真言嗎?」溫宣桑茫然地看他。 「真你個頭!」手腕一轉,棍頭由上輕敲向他後腦勺,「這是官道,你開的?這麼本事回山再開一條給我看看。」 「大家都這麼說嘛。」他小聲嘟囔。今天是他第一次出來搶劫,事先找了很多人吸取經驗,想一鳴驚人讓大哥刮目相看的,不過,好像又失敗了。 中年男子這才回過神來,雖然對方又多了一個人,不過看著明顯也是軟腳蝦一類,大概能經得起他一拳就不錯了。於是傲睨的神氣不改,「喂,小子你的毛也沒長齊了吧?」 這話侮辱意味甚濃,換到江湖上去,一般就可以作為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戰的開端了。那首領說完這句話,心裡也同時起了戒備之意,防著對方突然發難,他雖看不起對方,畢竟也沒當對方是死人。 溫良玉眨一眨眼,卻一點生氣的樣子也沒有,微笑道:「抱歉,有關於這個問題——只有我老婆才能知道,如果你是男扮女裝,我倒可以考慮先透露給你。」 溫宣桑扯扯他衣袖,「惡,大哥,就算他是,你連這種貨色也能接受?」 護衛群中有竊笑響起。 中年男子被這一句話噎得幾乎發昏。他活到三十多年,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招人「調戲」,聽著身後笑聲一時臉都青了,「你——」 溫良玉很有耐心地等他下文,但對方所受的刺激顯然過大,「你」了半天也沒接下去,倒是第二輛車廂裡探出一顆蒼老的頭來。 「趙校尉,你磨蹭什麼?還不趕緊收拾了,老夫等著趕路。」 「校尉嗎?」溫良玉搖搖頭,「果然是樹大根深的尚書大人,被革職回老家了,還能勞動正規武官一路護送,真是——」唇角勾起炫目的笑意,「不搶你都覺得對不起你啊。」 「好像是只大大的肥羊呢。」溫宣桑跟著附和,摩拳擦掌,「撈完這一票我們能休息很久了吧?」 「一年半載應該絕對不是問題。」溫良玉回答他,「誰叫尚書大人實在是太客氣了,帶了這麼多禮物來拜山。」 這兩人一搭一唱,趙校尉怒然拔出劍來,「就憑你們兩個?」 「啊,被人嫌棄人少了呢。」沒奈何地聳肩,溫良玉一個響指,「兄弟們,出來壯壯聲勢吧。」 呼啦啦—— 車隊眾護衛目瞪口呆。 趙校尉直了眼,覺得拿劍的手有些軟。這、這麼小的樹林,怎麼能藏下這一百多號人的?雖然看上去質量有點優劣交雜。青年笑顏很誠懇地道:「其實本來不準備讓他們跟來的,這裡離我們祁連山有點遠,來來回回的不怎麼方便。不過後來想到,尚書大人挖了朝廷的牆角這麼多年,不知道攢下多少家當,我一個人不好拿,還是多帶點人來的好。」 探出身來的尚書大人白了臉,「趙、趙校尉?」 「你們是祁連山的?」趙校尉的臉也白了。若只是普通綠林還好說,祁連山的惡匪出了名的難惹,連朝廷都不敢輕易招惹,他怎麼會這麼倒黴?! 「原來我們還沒有自我介紹?真是失禮了——」 溫良玉話說到一半,扶住身旁的少年,「宣桑,怎麼了?」 溫宣桑抓著他的手,定了定神,「我沒事。」 溫良玉眯了眼,掙開他的手摸上他額頭,盯著他,「沒事?」 溫宣桑心虛地轉開眼珠,「那個,有一點不舒服。」他強調,「只有一點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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