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槐綠 > 溫良如玉 | 上頁 下頁
十七


  「但是我覺得這裡不錯啊,不然至少要給個不行的理由吧?」雲起很有耐心地和他耗。

  「說了不准你離大哥這麼近,聽不懂嗎?」溫宣桑看看近乎是咫尺之遙的溫良玉的居所,攔阻的決心愈加堅定起來,「誰知道你會不會半夜摸到大哥房裡,對他做出不可告人的事。」

  「咳、咳——」雲起嗆到,「不可告人?什麼不可告人?」竟然真認為她對溫良玉有興趣?

  「不可告人的事我怎麼會知道?」他理直氣壯地反問,「我又沒做過。」

  呆了一下,雲起抬了烏黑的眼眸看他,「原來——你還不懂?」

  今早是她誤會了嗎?難道真的沒什麼?沒、沒這麼誇張吧,這麼多年了,不說別人,那個溫良玉怎麼看也不像個毫無所覺的笨蛋啊——

  「莫名其妙。總之絕對不准在這裡蓋,你繼續選地方吧。」溫宣桑懶得理她好像聽到什麼奇聞一樣的震驚表情,女人都是這麼奇怪的生物嗎?他回頭要跟大哥說他才不要娶老婆——嗯,氣昏頭了,應該說,就算他能娶也不要娶,有大哥就好了,才不要別人插進來。

  「你不覺得,還是問過一下寨主的意見比較好嗎?」雲起笑眯眯,她今天的形象從頭到尾與昨晚實在相差太遠,並且,似乎因著溫良玉的不在場,連上午那一點點最後的遮掩偽裝也完全丟棄了,只是一以貫之的笑顏,模糊了這其中的差別而已。

  「說不定他會同意呢?」

  「胡說,大哥才不願意!」少年的性子被輕易激上來,轉頭問,「大哥哪裡去了?把他請過來。」

  有嘍羅舉手回話:「我知道,我看見老大下山去了。」

  溫宣桑蹙眉,「下山?做什麼?」

  「這個不知道了,老大沒說。」嘍羅答道,「不過有交代,叫三當家你記著他的吩咐,不要以為他不在就可以偷懶了,等他回來要檢查的。」

  他學著溫良玉的口氣和那種慣常的懶懶散散的神情,半眯著眼——一雙綠豆眼眯得像睡著了一樣。

  溫宣桑惡寒地撇過臉去。人比人——不是人啊。

  「應該是去查我的身份了吧。」雲起氣定神閑地道,「千秋寨又不是客棧或者善堂,隨便什麼來歷不明的人都收容。宣桑好心要留下我,寨主自然要肯定我無害才可以吧。」

  「討厭……」深覺彆扭地低語,怎麼覺得這女人比他還瞭解這裡一樣?這種話明明是該自己說的才對,就這樣被搶了臺詞,對方還一臉的鎮定和自如,就算以後是要留下來作為山賊的一員,進入角色也太快了點吧?

  「你真不像個女人。」哪有女人對山賊這種身份這麼駕輕就熟的?

  「啊,謝謝。」

  有嘍羅抓了抓頭,「我是不是聽錯了?三當家罵她不像女人,她還道謝?那上次我也這麼說我家婆娘,她怎麼甩我一把菜刀?」

  「我老婆從床上把我踢下去,然後罰我打了半個月地鋪。」身旁的人跟著抓頭。

  「啊,你才娶的那個也這麼凶?」大喜,找到知音,二人蹲到牆角交流血淚史。

  「真的不能蓋在這裡嗎?」

  溫宣桑斬釘截鐵地點頭,「當然!」

  「那就沒辦法了啊——」圖卷敲向掌心,敲出三分瀟灑三分得逞,「宣桑,我們只能做鄰居了呢。」

  「什麼意思?」不好的預感湧上。

  刷一聲,羊皮卷在他面前展開,「看見了嗎?照二當家的佈局,只有在這兩處動手不會破壞陣局。也就是說,我或者離你十步之遙,或者在寨主八步之內,沒有別的選擇呢。」

  「怎麼可能?」粗魯地一把搶過圖卷,溫宣桑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怎樣?」她沒騙人哦,出現這種結果應該叫做:天賜良機。

  他繃著臉把圖卷扔回給她,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來:「……我看不懂。」亂七八糟的橫線豎線,搭配一些更加亂七八糟的符號,倒是有文字注解,但是他又不識字!

  雲起怔一下,收了笑臉,柔聲道:「沒事,宣桑怎麼樣都是最好的。」

  午後暖洋洋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

  ——宣桑怎麼樣都是最好的。

  「最好?」退了兩步,退到了陰影裡,少年清澈的眼眸意義不明地眯起,聲音中是濃重的,與他的形象絕不符合的譏誚之意,「我說過,別和我套什麼關係。以前的事我全都不記得了,別逼我想起來。」

  這麼說,不就表示其實你什麼都記得嘛。雲起眼中劃過一抹釋然。還好,總算肯定他還記得,只是這種語氣這種神情,真是看得有點傷心呢。

  「你記得什麼?」她若無其事地卷好圖卷,「我對那個沒興趣,只想知道你決定好要和我作鄰居了嗎?」

  「……」別以為轉移話題就能騙過他了,才不相信這個女人真是因為看上他才老用那種眼光看他的,雖然,這樣過度清醒對自己的自尊有點小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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