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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夏侯泱伸手揉揉她黑瀑般的秀髮,調侃道:「那咱們有了孩子怎麼辦?學你爹爹把孩子扔在家?」

  鐘凝清麗的小臉燒紅一片,裝傻道:「什麼孩子啊!人家不懂啦!」

  夏侯泱看著她百年難得一見的彆扭,笑道:「真難得有鐘大才女不懂的事,我以為咱們凝兒姑娘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能的!」

  「泱哥真是愈來愈會捉弄人了!人家不理你了!」鐘凝一聲嬌叱,讓馬兒拉開四蹄奔跑起來,迎著風讓那股舒爽帶走頰上的躁熱。

  夏侯泱隨即跟上,跨下的名駒倒以為兩人賽起馬兒來了,奔騰得煞是賣力,轉眼兩匹馬兒就並騎在山徑上奔馳起來。

  跑了一段路,夏侯泱率先將馬兒緩下,一雙銳目直視著前方的某一處。

  「泱哥?」鐘凝隨後也將馬兒緩了下來,並且馬上發現夏侯泱在注視的目標。「那兒……好像有人受了傷啊!」

  夏侯泱頷首:「去瞧瞧!」看樣子是尋常的老百姓,應該不會跟韃子有關係的。

  兩人馳近,看見山徑旁蹲坐著一對中年夫婦,兩人約莫都是五十來歲,那丈夫似乎扭傷了腳踝,痛得沒法子走,而妻子焦急地在旁邊直掉淚,丈夫不理會自己的疼痛還一直柔聲安慰著妻子。兩個人應該沒躲過方才的傾盆大雨,身上都濕透了!但夫妻間那種鶼鰈情深的模樣仍是羨煞旁人。

  鐘凝和夏侯泱對視一眼,兩人同下馬來。

  「大嬸!」鐘凝輕道。「這位大叔是傷了腳踝吧?」

  那妻子見著有人而且有馬兒,連忙求道:

  「姑娘,外子因為山路泥濘扭傷了腳,不知道姑娘跟公子可不可以行行好,把我家相公載回家去,我們永感大恩!」說著就要下跪。

  鐘凝連忙扶住她,對這種場面最沒轍了。「大嬸,你別這樣。我先給大叔看看再說!」

  等鐘凝看了一會兒,夏侯泱問道:「怎麼樣?」

  「傷到骨頭了,好好上藥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但會約莫一個月不能行走。」仔細地審視後,鐘凝輕輕搖頭,這傷短時間要好是不可能的了。

  「先送他們回去再治傷吧!」這荒山野嶺的,白日還好,晚上難保沒有狼群出沒。以這對夫妻的情況,和這近十裡不見人煙,把他們扔在這兒是斷不能行的!

  「嗯!我先用樹枝替他固定傷腳。」看到呆傻在一邊的婦人,鐘凝輕道:「別擔心,不是什麼太嚴重的傷,把骨頭扶正好生休養,很快就會痊癒的!」

  婦人吃驚道:「姑娘是大夫啊?」

  鐘凝笑道:「是吧!」這也不算騙人,她懂醫是真的呀!而且根據經驗最好別說實話……否則醫術是會被懷疑的。

  她笑著看向夏侯泱,兩人同時想起初見面時的情狀。

  替那丈夫固定好傷腳,鐘凝道:「大叔,我們送你們回家去,你給我們指個路吧!」

  那丈夫連忙道謝,由夏侯泱載他,鐘凝載妻子,循著山路往他們住處而去。

  原來,夏侯泱跟鐘凝救的那對中年夫妻是山中的住戶,在這山中依山傍水而居。中年男子姓陸,原本是個經營書肆維生的小書商,卻因為現今世道太過混亂,於是跟妻子和一雙子女們為避禍而遷居山上。現今,女兒已經遠嫁鄰縣,而兒子娶妻後在城中做些小買賣,於是留居此地的只有他們一對夫婦了。

  今天就是夫妻倆到兒子家中小住幾日後,要回山裡來的途中,陸先生踩滑了腳步給扭傷踝骨,幸而遇到夏侯泱他們路過,否則以此偏遠山徑人煙罕至的程度,夫妻倆是註定得露宿荒郊了!

  山中天色晚的快,在傍晚將兩人送到家後,很快地就天黑了。於是陸氏夫婦很熱心地留夏侯泱跟鐘凝住一晚,以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

  陸大叔先前經營書肆,讀過的書很多,而也十分有憂國憂民的意識,與夏侯泱可說是所見略同,兩人談話煞是投機。雖說多半是陸大叔說夏侯泱聽,但因為想法相近,氣氛仍是非常熱絡。

  鐘凝被陸大嬸拉到後院去陪她作菜,在她保守的觀念中,女人是不應該參與這種國家大事的討論的。而且,鐘凝清麗嬌美甚得她的喜歡,也就想跟救治她相公的小姑娘多聊聊。

  「鐘姑娘,今兒個真是多謝你們了。送我們回來,還替我相公治傷,真是不知道怎麼道謝才好。」陸大嬸清洗著方才殺的土雞,慈和的臉上淨是感激的笑容。

  鐘凝閑著也是閑著,隨手幫忙挑揀起菜葉,聞言笑道:「陸大嬸,你就不用再客氣了,那只是小事一樁。而且我跟泱哥也叨擾你們一晚,還讓你準備這樣豐盛的菜肴,我們才該道謝呢!」看他們食膳平日應該是很簡樸的。陸家雖然不窮,但從家中的擺設不難看出,他們夫妻倆似乎很崇尚平淡自然。

  陸大嬸也笑笑,好豪爽的姑娘可不是!「鐘姑娘跟夏侯公子是……」這姑娘一看就知道是閨女人家,兩人不是夫妻,不同姓也非兄妹。

  「我們是未婚夫妻,這一路北上,是要到大都去完婚的。」鐘凝暗中吐了舌,她不是故意要撒謊的。只是這位大嬸是傳統的人,她不這麼說怕要聽她說禮教給她聽了!

  雖然宋亡至今也近百年,但是漢人還是很重視禮教的,尤其是對女人的羈束。即使不像宋朝那般嚴格,卻也沒放鬆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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