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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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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丁蘋的存在,我又該如何自處?以前,對她一無所知,尚可抱著鴕鳥心理不與理會;現在,她出現了,我又豈能視而不見?明知道逃避是弱者的行為,但事實上我在Coffee裡的所作所為不是「逃避」又是什麼? 答案很明顯,我害怕面對她,因為我對她和雷之間的「過去」仍舊無法釋懷。 是的,我在意,我在意雷每每言及這個「過去」時黑眸深處的痛苦和壓抑,我在意他對她的態度是憤怒而不是平淡,我甚至在意著她的……完美…… 是愛情麼?愛情讓一向少欲少求的我變成了會嫉妒的小女人?害人不淺啊…… 我莫名其妙的笑了,扔掉手裡的落葉,又從地上抓起一把放在掌心摩挲。 不知過了多久,一大片陰影罩住我的身體,一抬頭,我望進一雙若有所思的眸子。 「大哥……」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我下意識垂下眼簾,改看他腳上那雙深藍色NIKE跑鞋。 「時間到了。」學倫往我旁邊一坐,脊背靠著樹幹,擺了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坐姿。 「已經兩個小時了麼?」 「兩小時又十分鐘,時間過的還真快……」 總覺得他意有所指。他口中的「時間」似乎包含了這兩小時以外的什麼……但現在的我無心去探究,所以我選擇沉默。 「說說看,這兩小時你想通了什麼?」學倫拿肩膀頂了頂我。 「拿著。」我丟給他一片落葉。 「幹嗎?」 「如果說,有個身患絕症的孩子,她的生命就好像這枚葉子,水分一點一滴流失,隨時可能乾枯而死,你會不會盡全力滿足她的一切願望?」 學倫盯著葉子瞧了許久,終於說道:「你的比喻還真奇怪……那孩子是你什麼人?」 「你先回答我,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想,我會做我力所能及的。」 「力所能及麼……我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我喃喃自語,再度掉進亂麻似的念頭裡。 「喂,你八點檔看多啦?又是絕症又是願望的,典型的家庭倫理大悲劇……」學倫捏著葉子在我眼前亂晃,一付打哈哈的模樣。 「別鬧,我說真的!那孩子真的很可憐……」 「不治之症?」 「摩爾尼綜合症,聽過沒有?」 「沒有,是癌嗎?」 「不,血液病的一種。雖然還沒有惡化,但隨時有病發的危險。」 「所以你可憐那孩子?你認為應該趁她還活著給她一切想要的?」 「難道不該如此麼?」 「會不會太強求了?我的意思是……她真的那麼需要呵護嗎?」 「你沒見過甯寧,當然不曉得她是多麼的……脆弱……」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又一次侵佔了我的思想,揪得我一陣心疼。 仿佛讀出了我的心思,學倫把手搭上我肩膀,輕拍了幾下。 「脆弱還是堅強,往往由不得外人定在。外表更是唬人的東西,就好比你給我的這片葉子。」他把手掌托在我眼前,緩緩說道:「沒錯,它幾乎已經枯黃了,象徵生命的水分所剩無幾,但是,它並未因此而變得脆弱。」他突然用食指和中指捏住葉柄,另一隻手拉住葉片的根部猛扯…… 我被他突然的舉動搞糊塗了,「大哥你……」 「你看——」他慢慢攤開五指,葉子脈絡無損的出現在他掌心。 「怎麼會……」 「你一定沒玩過『拔根兒』。」 「那是什麼?」我好奇地問,捏起葉子仔細端詳。 「一個男生的遊戲。兩條葉根套在一起,看誰的先被扯斷。因此我們都知道,越是失了水分的葉子,根部反而更強韌。人亦是一樣。 「你是想告訴我,越走到生命盡頭的人越堅強麼?」 「可以這麼說。」 「可甯寧並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啊!她認為自己和普通女孩兒一樣健康……」 「你確定?」學倫的口氣充滿置疑。「一個人可以對別的事情無知,但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身體。你確定她真的不知道?」 我被問倒了。 沒錯,我和雷都瞞著甯寧,可是,我們真的瞞住了麼?我們一樣瞞著元嫂,元嫂不也早就猜到了八九分?甯寧她……真的不知道麼? 記得我第一次發覺她不必上學的那一天,她臉上那抹神秘的笑,以及隱藏在笑容背後的不協調—— 「爸爸一定沒告訴你,我不必上學的……」 難道……「不,不會的。」那太殘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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