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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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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zza出爐,熱氣騰騰,乳酪攙著火腿的香味從廚房一直飄到客廳。 我打開電視,換到亞洲新聞台,邊看邊把pizza往嘴裡送。 亞洲恐慌拋售,金價大跌;經濟不景氣,東京高價公寓依然熱賣;海峽時報指數再創年度新低;新馬銀行利率繼續下調;多家跨國企業將生產線遷往中國大陸…… 這個世界變化多快呵,稍不留神就會擱淺在時間的海灘上。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這就好比在浪尖上跳舞──要趁前浪尚未退勢的時候跳到另一個浪頭上──不能鬆懈,也沒機會鬆懈。 至少,在賺夠一百萬以前,我的生活註定是如此。緊張而規律,周而復始。 我發出毫無意義的笑聲,像自嘲,更像無聊。 最後一塊pizza吞進肚裡,我順手關掉電視。新聞播報員機械般頓挫的聲音從耳邊消失,整間公寓突然靜得讓人心慌。 我站起來,從客廳走進廚房,又從廚房走回客廳,聽著出出進進的腳步回音,像是踩著自己不規則的心跳。 主臥室的門開著,走過門前就可看到房內的一切,包括那個衣櫃。 手機被我擱在客廳沙發上,安安靜靜的躺著。難道我在期待什麼嗎?這種蠢蠢欲動的心情……是否也在他佈局之中? 又一次從那個敞開的門前走過,我知道自己正被一個同樣敞開的秘密誘惑著。 趙文卿去了愛琴海,不會那麼早回來,我只要三十分鐘,不,也許十五分鐘就夠了,只要我拉開那個抽屜……有什麼好顧忌的?他知道一切,掌握一切,預見一切。在他眼裡,我的立場從來就不算什麼。 趁自己還沒改變心意,我翻出了那個牛皮紙信封,把厚厚一疊資料攤開在地板上。 這些剪報……信遠地產公司,胡—— ……錯不了,是那個騙了阿蘭的傢伙。有人匿名舉報他……侵吞公款?已經判刑了?進監獄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一看剪報日期我才恍然,原來事情發生在我幫阿蘭安排相親的那幾天。當時我忙得連看報紙的工夫也沒有,也難怪會錯過這種小版面新聞。 如果說,這幾張剪報是個不小的意外,那剪報下的東西更讓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這裡有何柱嘉和他那個四人組的資料,還有胡的調查報告,一共四十幾頁。 許多曾經忽略的小細節在這個時候從腦海裡一一浮起。 我想起初次拜訪韓偵探時那兩杯飄著熱氣的茶水,想起低得過分的委託費,想起韓偵探差點兒拿錯資料時的窘迫……兩隻同樣的牛皮紙信封,一隻給了我,一隻在這兒。 看似一團亂麻的事情,漸漸理出了頭緒。 拿過電話,我不假思索的按下一串號碼──他的手機號。 接通的時候,他大約知道是我,所以一開口問的就是── 「吃飽了嗎?」 看著滿地紙張,我喃喃道:「何止飽了,簡直充實得要命呢……」 「現在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兒?」 「如果你能帶瓶酒回來,我心情會更好。你的冰箱裡一罐啤酒都沒有。」 「這聽上去像是抱怨我待客不周了?」 「沒錯,我不但抱怨,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 「你問吧,我聽著呢。」 「不……我必須當面問。你可別因為我這麼說就不敢回來了。」 「我就這麼一處落腳的地方,就是怕死也要回去的。你打算怎麼迎接我?」 「很抱歉,這裡不是日本,不會有女人守在門口迎接晚歸的男人。」 「我很想知道,你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是以什麼身份自居?」 「這個問題倒有趣……你希望我以什麼身份自居?」 聽筒裡傳來一聲輕笑。「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早達成共識了麼?」 「有麼?」我裝胡塗。「那一定是我記性不好了。」 「如果我立刻出現在你面前,是否能幫你想起來?」 「別說大話了,你現在應該還在去愛琴海的路上。」 「你又忘了我說過的話。」 「你說過那麼多,我哪能都記得?」 耳邊突然響起門鈴聲。我愣了愣,對著話筒猶豫道:「好像有訪客……」 「不幫我招待客人進屋?」 「這樣好嗎?」 「我是無所謂。」 「算了,隨便你。」我放下電話走到門口,從門鏡裡往外窺視。黑壓壓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難道是燈壞了……」我邊開門邊嘀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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