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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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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巍一路沉默。 「嗯……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吧?」小女孩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你叫什麼?」 「葉雨。葉子的葉,雨點兒的雨。好記吧?」 「葉雨。」他重複了一遍。一個帶「雨」的名字,但……他並不討厭。 「其實朋友們都習慣叫我『小葉子』 。你也可以這麼叫,杜巍。」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早自習的時候不是做過自我介紹嗎?我就坐第一排,聽得清清楚楚。」 是哦……他忘了。 「稱怎麼……這麼晚回家?」 「我是值日生啊。黑板上有我的名字。你沒看到嗎?」 沒有。一整天,他連黑板都沒有掃過一眼,更別說留意誰的名字了。轉學頭一天,他總是這樣。「葉雨……」 「叫我小葉子。如果你不介意我做你朋友的話……」 朋友嗎?杜巍發覺自己已經下那麼排斥這個字眼了。小……葉子? 「嘿!天晴了!」身後突然揚起她快活的聲音。 「別開玩笑了,雨還沒停呢。」他不信的繼續低頭邁步。 「是真的!你看看天,太陽出來了!」葉雨用沒有拿傘的手敲著他的肩膀。他抬頭……沒有太陽,但他知道天的確晴了。明亮的陽光把她的小傘染成了金黃色。她的傘,真的好小。自己渾身乾爽,她呢?她把傘下的晴空讓給了他。 「這是太陽雨啊!快許願吧,一定會實現的。」她虔誠的閉起了眼睛。 許願?杜巍凝視著反射在路面的亮光,默默許下十一年來第一個願望。 在那個陽光伴雨絲飄落的季節…… 很準時的,早自習的鐘聲劃破了寂靜的校園。 「陳明熙?」「到!」 「丁少茵?」「到!」 「杜巍?……杜巍?」 級任老師的目光準確無誤的飄向教室左後角那個空空的座位。 「杜巍今天『又』沒來嗎?」 「報告老師!」坐在最前排的長辮子女孩慌忙把手舉高。 「杜……杜巍今天請假!」 「又請假?這次是什麼理由?病還沒好?」 「是……是的……」女孩偷瞄老師一眼——唔,臉色鐵青…… 「葉雨,你老實說,他是不是又去寫生了?」 「沒有的事!本來他感冒已經好多了,可是昨天不小心叉淋了雨,一下子燒到三十九度。醫生說幸好發現及時,再晚一個小時就有轉成肺炎的危險。他不大會照顧自己,父母又不在身邊……」 「小葉,再掰就穿幫了……」坐在她後面的死黨,余夢晨,猛的踢了她一腳,低聲提醒道:「昨天根本沒下雨。」 「我來不及編啦。」葉雨苦著臉嘀咕,「能用的理由都用過了……」 「我明白,但願林老師今天心情不要太糟。」餘夢晨心裡十分同情葉雨的遭遇,同時也十一分的慶倖自己不是那個回回要幫杜巍掩護的人。 「上帝保佑……」雖然知道希望渺茫,葉雨還是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葉……雨……」顫抖的聲音從點名簿後面飄了出來。「曉之以禮……動之以情……助人為快樂之本……德育課的優等生……」 慘了!火山爆發的第二個徵兆——語無倫次。葉雨認命的閉上眼清…… 杜巍,自求多福吧…… 「哈——啾!」 「汪!」 「毛球,別吵。」 「嗚……」 *** 不曉得大家是否能猜到,進行以上人狗對話的正是有著翹課五天輝煌記錄的杜巍和陪伴他多年的「好友」——卷毛狗「毛球」。 專注的塗上最後一抹赭紅,杜巍後退兩步,滿意的看著眼前這幅他取名為《晨》的油畫。為了捕捉朝陽升起的短暫瞬間,他已經一連三天五點不到就從被窩裡鑽出來,背著不比他矮多少的畫架和畫布,搭乘淩晨第一班電車直奔西山腳下,再三步一停五步一喘的攀上山頂。 終於……終於……終於畫完了!啊,真是想想都會感動得哭出來。繃緊的神經一旦鬆懈下來,五感的功能也相繼恢復正常。 「嘿,還真夠冷……」 一陣山風迎面襲來,他忙把敞開的衣領拉緊。 誰說九月的天氣清爽宜人?那傢伙一定沒上過山頂!即使上過也一定不是在淩晨五點半!雖然現在太陽已經在雲端俯瞰整個城市,氣溫依然低得足以讓人以為冬天提早了兩個月前來報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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