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華伶 > 第一花娘 | 上頁 下頁
十五


  慕紹頎轉頭凝視著花豔伶,蹙起劍眉,眸中出現疑惑與不解。「你、你哭什麼?」

  「呀?」聽慕紹頎這麼一說,花豔伶才發覺頰上的濕意,顫抖的伸出手,探到自己臉上的淚水。

  毛線糾纏般的雜亂,纏繞在她的心頭,紛亂的淚水……不斷的往下落。

  病痛使她軟弱,偏偏最無助的時候,讓他撞見,是該還是不該?

  慕紹頎看著花豔伶的模樣,突然心頭一緊,好像被勒住了一般,連呼吸都有些痛楚。

  午時婢女來送飯菜時,發覺花豔伶的異樣,趕忙通知他,才撿回她一條小命,大夫說,冬季時節,最忌得風寒,氣候的催化,有可能無病化小病、小病要人命,不可不慎防。

  沒有理由,他在這裡陪了花豔伶一整天,沒有任何理由……拋下一身的事務,全數丟給倒黴的齊向揚,只為了怕她會有什麼萬一,即使那是微乎其微……

  他上前用手拭去花豔伶不斷落下的淚珠,再度幫她拉上滑落的羽被,大掌不經意的觸碰到她的肩,感受到隔著衣物傳來的炙燙。

  奇異的氣息籠罩在四周,連空氣都覺得滾燙,慕紹頎慢慢俯下頭,薄唇印上花豔伶無血色的豐唇。

  眨著淚珠,腦袋還因為風寒而昏沉,無法思考與理解慕紹頎的舉動,花豔伶只能被動的任他侵略自己的唇齒,挑動著感官。

  慕紹頎抬頭,看著花豔伶失神的眼眸,突地嫌惡起自己。

  他是怎麼了,想想花豔伶的身份……他不應該如此的不是嗎?!

  眨巴著大眼,花豔伶似乎還沒清醒到足夠分析事情的邏輯,她哀怨的摸著肚子,幽幽的開口,「我肚子餓了……」

  「我讓人給你送飯菜來,順便將藥煎來。」慕紹頎冷淡的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邁開大步離去。

  花豔伶呆愣在床上,小手緩緩的撫觸著唇,似乎……還有些余溫。

  拖了近一個禮拜,花豔伶終於算是完全康復,但這之間,慕紹頎一次也沒踏進她的廂房。

  倒是派了一個專屬的丫環負責打理她的三餐與日常生活。

  「豔伶姑娘,用餐了。」月牙端著三菜一湯用腳踢開門走了進來。

  將手中的飯菜放下,月牙轉身闔上門,又叫了一聲,「別發呆了,飯菜要涼了。」

  懶懶的起身,花豔伶從床榻上下來,緩緩的走近桌子,在椅子坐定後,將飯菜一一從託盤中拿到桌上。

  闔上門,月牙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拿起一雙筷子遞給花豔玲,自己則是先行開動。

  看著月牙的舉動,花豔伶翻了個大白眼,不以為然道:「真沒看過你這種丫發,還真大方。」不過她倒是挺喜歡月牙的率性,總覺得好像看到同類。

  夾了一筷子菜到花豔伶碗中,滿嘴飯菜的月牙口齒不清的說:「吃飯,別管那麼多。」

  比花豔伶還大一歲的月牙,一向在她面前都以姐姐自居,除了該有的服侍外,對花豔伶也頗為照顧。

  扒了一口飯,花豔伶神情鬱卒的對著月牙道:「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呀?」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發黴。

  「等兇手抓到吧。」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月牙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可口的佳餚上。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花豔伶狐疑的瞄了月牙一眼,認為這件事應當沒多少人知曉。

  「不小心聽到的。」月牙微笑的聳聳肩,放下筷子,問道:「府裡難道比紅伶閣糟嗎?」

  「不會……可是很無趣。」雖然閒適,卻讓她深感無力。

  月牙望了她一眼,不贊同的說:「這也是一種福氣,雖然我不認為你在紅伶閣是多麼羞恥的事,但姑娘家總是不好,何不利用這段時間沉澱一下,過過平常人家的生活,再考慮你是否要那樣過一生?」

  花豔伶沉思了一下,「我從來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而且一直以來,總是這些人在我身邊陪伴我成長……」回憶起童年,除了爹之外,青樓的花娘可說是她的最佳玩伴。

  她們嫵媚動人,又有耐心的陪她玩耍……或許是為了討好她爹,但還是令她印象深刻。

  「喔。」月牙沒有多問,似乎對花豔伶的身世背景不太感興趣。

  這樣的態度,常會令花豔伶覺得月牙太過冷淡,但倒是無妨。

  「最近你家少爺都在做什麼大事,冷淡我這個客人?」花豔伶嘟起嘴,一副不滿的樣子。

  她真的已經無聊到想找慕紹頎吵吵架也好的地步了,就算面對他的冰塊臉,也比整天對著天空發呆好上萬倍。

  「你不吃了?」看著沒再動筷子的花豔伶,月牙答非所問。

  「不想吃,等等幫我準備甜點好了。」她將飯碗向前一推,小手玩弄著秀髮,眼神望向遠方的某一點。

  巧手收拾著桌上的殘羹餘飯,將它們全數放置到原本的託盤後,月牙起身拉開雕花的門扇,回首道:「少爺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好像是江南一帶的店鋪出了問題,其餘的我就不知了。」說完便走出門,還不忘用腳關上門。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