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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犀利的視線令卜默兒有些不知所措,斂下眉目,不敢正視少年,怯怯地咬唇道:「我姓蔔,這兒是我家,你受傷倒在山下,是我將你帶回來的。」

  她語帶保留。雖然少年對她應無噁心,可兩人畢竟算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她自知名聲頗響,有不少貪婪之輩覬覦著她的奇能,在未知少年的來歷之前,還是小心為上。

  「原來如此。」少年點點頭,冷肅的神色稍稍轉柔,眼中卻仍藏著一絲戒備之色。「真是謝謝你了,我——咳咳咳……」活說到一半,他突地劇咳不止,難以言語。

  卜默兒連忙端來一杯水,將傷藥和入水中,喂他服下。少年本就發著高燒,身虛體弱,服下傷藥後,便又沉沉睡去,她根本來不及問清楚他的姓名、來歷。

  她略覺苦惱地皺起眉,心中卻又感到某種莫名的釋然。

  雖然,她很希望少年的傷勢早日好轉,可一旦他真的清醒,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和他相處……

  這麼多年來,她獨自住在這唯孤山中,陪伴著她的只有小雪球,除了偶爾前來拜訪的「麻煩」好友外,極少有和旁人相處的經驗,如今這少年突然闖進她的生活中,讓她完全措手不及,不知該用何種態度待他……

  她伸手撫上少年的額頭,確認他仍高燒未退,不禁長長歎了口氣,神色憂慮。

  「這可怎麼辦呢?若是-再一直發燒下去,怕是凶多吉少……要是齊姐在這兒該有多好,唉,若是我曾向齊姐學些醫術就好了……」她心中再次浮現那熟悉至極的無力感。

  明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想做些什麼,卻什麼都做不了——在不可違逆的命運前,她只能當個旁觀者……

  萬般無奈之下,卜默兒只能重複地為少年更換額上的濕布。像是遷怒一般,她用力地摔著濕布,一次又一次,手都紅了、麻了,還是不願停止,似乎想借此發洩心中那無法消除的惱怒……和酸澀。

  她知道這世上比她命苦的人多得是,可是,有的時候……就像是爹去世前的那些日子,明知道爹將離開自?u>海男?.....真的好痛、好苦……可為了不讓爹難過,她只有強顯歡笑,不敢顯露出半分異狀……

  她真的很厭惡那種感受,好恨、好恨,可卻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

  自卜默兒救了少年後,又過了兩日,這三日裡,卜默兒盡心盡力地照顧著他,他卻不曾再醒來。

  眼見少年高燒不退,氣息微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死去,卜默兒焦慮萬分,卻又無能為力。

  「今日已是你昏迷的第三日了,我……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幫不了你,卻又不能不幫你……」卜默兒坐于床畔,望著少年削瘦的面容,眉頭深蹙,秀麗的臉龐也因三日來不眠不休的照料而略顯憔悴。

  小雪球乖巧地立於一旁,擔心地望著主人,發出安慰似的輕叫,「喵——」

  卜默兒勉強笑道:「我沒事的,現在該擔心的是他,再這樣下去,我怕他撐不了幾天……」

  突地,卜默兒心中一凜,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氣流,她慌忙起身,沖出屋外,急急向山下跑去,神色欣喜。

  有人進唯孤山來了!來的人正是「麻煩」中的魔醫齊異!

  她天生異能,在感應到齊異前來的同時,也明白齊異為何會來了——她是為了鬼門羅剎而來。

  羅剎是鬼門中最毒、最美的護法,而鬼門正是武林中最神秘也最令人恐懼的詭異組織。

  可齊異偏偏喜歡上了羅剎,即使曾被羅剎拒絕,也不願放棄,所以才特地來找她,想得知羅剎的下落。

  果然如卜默兒所料,她跑至山下沒多久,一名中等身材的白衫少年隨即出現,少年生得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俊俏的五官比姑娘家還美上幾分,神情卻極為冷漠,一雙幽深的眼藏著說不出的心急與惱怒,似是有什麼煩心之事般。

  卜默兒一見著白衫少年,緊繃的情緒立時減輕不少,唇畔浮現一抹釋然的淺笑。因為她正是慣作男裝打扮的魔醫齊異,若能得她妙手診治,高燒不退的少年必定能早日清醒,恢復健康。

  「默兒!」齊異瞪大了眼,又驚又喜。「你知道我要來,所以在這兒等我是嗎?」

  「對。」卜默兒神色焦慮,急急抓住齊異的手,拉著她快步往山上走去。「齊姐,我屋裡有名傷患,你快些來替他醫治。」

  齊異不解地問道:「傷患?是誰?是阿風、阿笑還是小花?」

  也難怪齊異會以為受傷的是「麻煩」中人,因為這唯孤山一向只有「麻煩」中人能進得去,她自然不會想到受傷的另有其人,一想到好友們受了傷,她心急如焚,腳步也快了許多。

  齊異身懷武功,步履輕快,一下於便越過了卜默兒,現在,反倒換成是她拉著卜默兒往山上奔去。

  「都不是,是……是旁人……」卜默兒嬌喘吁吁,她身子纖弱,被齊異這麼拖著跑,實在不大舒服,可又擔心那受傷的少年,只得強逼著自己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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