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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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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他目光悵然。 她變了好多。以前的她仿如火焰,和一般嬌柔纖弱的龍國女子不同,她有著狂野、不受任何人束縛的坦率性格;可是現在的她,卻變得冷如冰、沉如夜。是他的背叛改變了她,還是因為她人了神秘的鬼門的緣故? 他頹然坐倒在皇座上,神色疲倦。 十多年了,他終究將她給引了出來,可她的心呢?他真能找回她的心嗎? 不!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刻,只要她還願意見他,他就有機會。 重振精神,他起身步出殿外,不再有絲毫遲疑,薄唇勾起一抹篤定。 他知道她會去何處,她一定是去找左紅英,儘管她變得再多,卻仍是放不下左家的親人。 這十多年來,他將風麒送入左家,讓他和左紅英培養出感情,又將兩人留在宥虎國,這一切並不是為了要得到左家,而是想逼出她。 果然如他所料想,她出現了。 她仍是有情啊!而他會讓她的情,如當年般全放在他身上,她的眼中、心中,只能有他。 一出虎宮,修羅便直接往悅來樓而去。她輕巧地躍牆而入,憑著靈敏的耳目,她聽見兩人的對話聲。 循著聲音,她站在房外開口道:「打擾了。」 打開房門迎接她的是一臉坦然的完顏風麒。 「緋璃姑姑。」左紅英的聲音充滿驚訝。 她也不多話,直接進人房中。 「紛璃姑姑,爹爹一直很想你。」左紅英懇求地道,「你回去看看他吧!」 「我沒有資格見他。」她雙手緊握,眼中充滿無法言喻的痛苦,語氣也微微顫抖,「你娘親的死是我所造成……」 心中的傷口再度被撕開,痛楚比當年更強烈。經過了那麼多年,傷口始終未曾癒合,不時隱隱作痛。她很清楚,她的痛來白口於她的罪,罪無法彌補,痛也永遠不會消失。 「不,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左紅英咬著唇,眸中浮漾一層水氣。「只能說造化弄人。」 修羅轉過身,拂袖欲走。「你自己保重,我得走了。」 走吧!離開這裡,她該去的地方是鬼門,那是所有不該存於世間的人所居之地。可是,在回鬼門之前,必須先把完顏烈的事處理妥當,她不能再拖累他人。 「縱璃姑姑!」左紅英急忙喚住她,再次柔聲央求道:「你回左家吧!爹爹從沒怪過你,他一直很想你,他見著你會很開心的。」 修羅搖搖頭,衣袖輕翻,身形一動,推門而出,身影瞬間融在黑夜中。她的聲音淡緲地從遠方飄來,微弱而不真實,「左緋璃已經死了,我是鬼門的修羅,找屬於鬼門,左家不是我能去的地方,你們自己保重。」 其實,她也知道向來疼自己的大哥絕不會怪她,可那卻令她更加自責。大哥和大嫂是那麼好的人,卻為了她,讓大哥痛失愛妻,讓紅英失去娘親。 她真正無法原諒的是她自己。 冷冷夜風在耳畔呼嘯,深濃夜色籠罩她全身,她眼中的悲傷卻比黑夜更加暗沉。黑夜之後,會有白日帶來光明,可她眼中的悲傷卻不會有消失的一天。 修羅輕輕笑了,淒美、哀絕。 她是鬼門修羅,見不得光的鬼,永遠存於黑夜中的鬼,永遠伴隨著悲傷死亡的鬼。可現下她又回到了人世,再次接觸了過往,白日的光明會再次降貌到她身上嗎?或者,等待她的只有永恆的黑暗? 眼前已是虎宮,那裡,會有她要的答案嗎? 虎皇寢宮 完顏烈慵懶地半躺在軟榻上,衣襟微敞,露出古銅色的精壯胸膛。榻上散置著幾個空了的酒罈,榻下則有十來壇尚未開封。 從他身上的濃濃酒氣,不難想像那些空壇中的酒到了何處。 不過,雖是渾身酒氣,他眼神仍銳利如昔,未顯絲毫醉士息。 他已一人獨飲大半夜了,不知是為了慶祝和她的重逢,還是為了驅走內心騷動多時的不安。 果真矛盾哪,若是不曾失去,又何來重逢的狂喜?但重逢之後,卻又忍不住擔心會再度失去她。 「一人獨飲,好大的興致。」伴隨著冷冷話語,神色漠然的修羅自門外悄然走入。 「陪我喝一杯。」完顏烈又倒了一杯酒,手指輕彈,酒杯平穩地向她飛去。 「就當是為我們的重逢慶賀。」 長袖輕翻,她以內勁將那杯酒推送回去,滴酒未灑地落在軟榻上。「我可不是來喝酒,而是來和你談條件的。更何況,你我重逢,壓根兒就不值得慶祝。」 他不以為意地勾唇一笑,拿起那杯酒一飲而盡,杯上沾染了她袖上的馨香,教他心頭一蕩。 「你是指你重回我身邊的條件?」眼中閃爍著一簇火焰。 她面無表情,鳳眸掠過詭譎幽光。「只要你能做到我提出的三件事,那麼我便會留在你身邊。」 經過這些年在鬼門的歷練,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衝動地不顧一切的傻子,她早已有了周全的計畫。 完顏烈突地起身,屋中燭火只不過輕輕一閃,他人已到她身旁。 他本想伸手擁她人懷,但瞧見她的目光比冰更寒冷,他只得忍下心中的衝動。「不,我不只要你留在我身邊,還要你愛我。假如你能愛我,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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