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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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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治得好別人,卻治不好自己?」小宛不是故意要那麼譏誚的,但那嘲諷卻脫口而出。 「啊,喔,你是說玄明。」靈兒領悟過來,不由得摸著小臉,吐吐小舌,不好意思的道:「我老忘了他臉上有傷。」 忘了?這回換小宛呆住,那傢伙臉上的傷那般明顯,這姑娘卻對黑蛟臉上的那些傷視而不見? 「不過啊,玄明說他臉上的傷是很多年以前被人下蠱毒所傷的,和你的傷不一樣。雖然你是人,復原力沒那麼好,但因為你臉上的傷只是皮肉傷而已,沒傷到筋骨,擦了那藥就會好的。」 「雖然我是人?」小宛瞪著她,「你的說法好象你不是。」 「啊?誒?我剛那麼說嗎?」靈兒乾笑兩聲,「可能我說太快了。我是說,他的意思是說雖然你是女人。」 她忙著補充,卻未發現小宛問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呃,你真的不用擔心。你多休息,我出去看看,一會兒回來。」靈兒僵笑著,說完便轉身落跑,一出了洞口,她就直拍胸口。 呼,好險、好險! 玄明早交代了這兒的人對「非人」不怎麼友善,雖然她覺得小宛人很好,不過俗語說得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還是小心為上、小心為上! 不用擔心? 幾天後,當小宛恢復到能站起身走幾步路時,她終於忍不住好奇,趁著沒人在洞裡時,走到了泉水邊,借著映在水中的倒影看清了自己。 乍見自己的容貌時,她倒抽了口氣,若非這洞裡只有她一個,她會以為泉水映出來的臉不是她。 這叫一點點? 對著水鏡,小宛顫抖著輕觸自己這張慘不忍睹的臉。她知道或許有點嚴重,卻未料到是這般…… 天,她看來像是被馬車輾過似的。 她整張臉,從額頭到下巴,整整黑青了一大塊,上頭還有數不清的擦傷,靠近右額的地方有著一道被利石劃破的傷口,那傷橫過她的額頭,一直橫到左眉眉尾處;她的右眼和下唇腫了起來,下巴有一處嚴重的挫傷,那傷看來像是整塊皮都被磨掉了。 受不了的閉上眼,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想鎮定下來,卻止不住顫抖。 跟著,她聽見自己逸出一聲痛苦的哽咽。 「等浮腫和瘀血消退,看起來就不會那麼糟糕了。」 她聞聲睜眼,回首,只見到黑蛟。 「至於那些殘留的疤,是可以治的。」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說,眼中卻沒半點敵意。 小宛鎮定心神,戒備的看著他,半晌,才啞聲開口:「為什麼救我?」 「你那天原本可以殺了我。」他定定的望著她,回問:「為什麼不動手?」 她沉默著,調開了視線,久久,才說:「不一樣……你的眼神和那些噬血的妖魔不一樣。」 他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她的答案竟如此簡單。 「是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玄明盤腿坐了下來,突然話題一轉,「你身上的蠱是誰下的?」 他這問題問得小宛猝不及防,她整個人一震,臉色蒼白的看著他。 「應龍?」他神色凝重的問。 「不是!」小宛激動的回答,替他辯解,「不是他,他沒有,你搞錯了。」 「那是誰?」 她垂首,僵直的環抱住自己。 「你說出來,或許能找到解蠱的辦法。」 她持續沉默著,頭垂得低低的。 言明也不催她,只是等著。 兩人僵持許久,泉水反射著洞口餘光,淺藍水光折射在乳白的岩壁上,讓人有置身水底的錯覺。 過了好一會,小宛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才抬起頭,看著他啞聲開口:「你搞錯了,我沒有被人下蠱。」 他皺眉說:「你身體有中蠱的反應。」 「那是因為……我是……」她頓了一下,深吸口氣,艱澀的道:「我就是蠱。」 玄明整個人一震,失聲脫口:「你什麼?」 「我沒有中蠱,因為我就是蠱,人蠱。」小宛垂下眼簾,不帶感情的道:「十年前,應龍追殺著最後一支反抗的苗族,他們因為過於害怕,所以就抓了幾個同齡的女孩,和各種毒物一起關到山洞裡,想以人蠱殺了應龍。我是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不過開洞的那天,他打了過來,族裡的長老受了重傷,才打開洞門就死了。」 小宛喘了口氣,仍垂著眼,沒有停下敘述,只繼續道:「當年我的求生本能高於一切,我聽到外面有打鬥聲,所以一直等到一切平息了下來,才走出洞,那時……」她抬起了眼,嘲諷地道:「他們早就死了。」 玄明聽得毛骨悚然,一臉死白、震懾的看著她。 他不知道,他一直不曉得這裡仍有苗族被應龍追殺,他本以為當年那些苗民背叛了他,戰爭就結束了,可看來情況顯然不是如此。 戰爭,一直持續著—— 「玄明,我們不去找爺行嗎?」 靈兒扯了扯玄明的衣袖,睜著大眼擔憂的問。 「得先等小宛的傷好。」言明看著遠處濃厚的雲層,道:「他有魍魎跟著,不會有事的。」 「你不擔心炎兒?」靈兒把玩著手中雜草,狐疑地挑眉問。 他搖了搖頭,肯定的道:「我懷疑應龍會傷害她。」 「如果他不會,那你之前在擔心什麼?」她不解,仰頭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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