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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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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從三十度的高溫,突然降了十度,空氣微微的冷,但還算舒適。 如茵穿上長袖,在天還沒全亮時,已經到附近農家收了菜,開著滿載的小貨車,到市場賣菜。 日子似乎回到了往常的平靜無波,打從上個星期那個男人像暴風一樣闖入她家,又閃電般離開之後,她單純的生活裡,再也沒什麼能拿來閒磕牙的新鮮事發生。 她忙了一早上,然後開車回家吃午餐,整理家務,小睡半小時後,下午再打開電腦,收發電子信,寫部落格文章,確定訂單,將蔬果按照訂單,一一放進紙箱裡,妥善包好,再打電話請黑貓來收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溫變化太大,還是昨夜外頭風聲呼嘯了整夜,她沒有睡得很好,雖然中午抽空小睡了一下,但太早起床,還是讓她覺得累。 眨眼間,白日將盡,夕陽懸在山巔。 她包著披肩,蜷在客廳沙發上看書,看著看著,眼皮莫名的沉,她閉上了眼,一次,然後睜開,看沒幾個字,卻又忍不住再垂下。 半夢半醒間,她想著自己應該去洗把臉,卻無法坐起,只覺得想睡,昏黃的空氣,像是彌漫著睡魔的分子,讓人睜不開眼。 恍惚中,窗外遠山上,慢慢沉入彩霞中的夕陽,像橘紅色的蛋黃。 忽然間,她發現那顆蛋黃開始擴散,仿佛被融化了。 她睡著了嗎? 如茵困惑的想著,這念頭才閃過,驀地,一絲黑煙竄進低垂的眼底,然後在瞬間,化成濃稠的黑水,在刹那間抓攫住她,將她緊緊包裹,掩去光明。 氣,倏然一窒。 下一秒,黑暗中出現了紅光,紅光來得極快,如火車一般飛快沖了過來,撞上了她。 那撞擊的力道,是如此的大,她痛得沒有辦法呼吸,雖然已經很久沒遇過,她還是在刹那間,領悟到發生了什麼事,她試圖奪回控制權,卻做不到。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無法感覺自己的身體,那讓她恐懼驚怕不已,試圖睜開眼,或站起來,卻無法動彈。 然後,她看到了一個女人。 在那紅色的光影中,有個女人走在偏僻的街道,她看不見那女人的臉,只感覺到一股難以言語的興奮。 她感覺手上有把刀,冰冷而輕巧,讓她渾身打顫。 如茵喘著氣,為了擺脫那傢伙,死命睜開眼,終於看見自己家裡的擺設,但是周遭的景物,和那條街道重疊著。 狂熱的興奮感倏然攀升,她感覺他的意圖,恐懼的喊出了聲。 「不要……」 即使她死命抵抗,卻依然無法阻止那團邪惡,那兇手抓著那把刀,沖了上去,從後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舉刀狠狠戳刺著那驚慌失措的女人,第一刀劃開了頸動脈,第二刀劃開了她的胸腹…… 幾乎在瞬間,她從男人身上,被拉到女人身上。 女人捧著胸腹尖叫著,她也捧著胸腹尖叫著。 她可以感覺到那冰冷的刀劃過身體,帶來劇痛,也能感覺到那粗重的喘息,感覺溫熱的鮮血噴到了臉上,感覺到兇手的狂熱與興奮。 然後他鬆開了手。 女人驚恐的跪倒在地,她哭著爬行,拖著身子,想爬離那個可怕的兇手,但鮮血流失的太快。 兇手輕歎著,跟著她慢慢的走,享受著這美好的一切。 女人的叫聲逐漸減弱,掙扎的四肢逐漸無力,她只爬了一小段距離就再也無法動彈,破損的身體,像條將死的魚一樣,微微彈動抽搐著,終至完全沒有聲息。 那人蹲了下來,用戴著膠皮手套的手,撫著女人淚濕的臉,將她翻了過來。 鮮紅的血,染紅了街道。 看著那個被開膛剖腹的女人,她開始嘔吐。 然後,那邪惡的東西,終於放開了她。 像斷線的娃娃一般,她頹然倒在地上,熱淚滿臉,她應該要起來,把自己清乾淨,但那女人被刀戳刺到死的痛,仍殘留在她身上。 她完全找不到力氣再起身,只能感覺胸腹熱辣辣的痛,好似也被人開膛剖肚。 夕陽染紅了她的身影,然後降下山頭。 當最後一道溫暖的光線消失在屋裡,寒冷隨之降臨,慢慢爬上了她虛弱僵硬的身體,她孤單無助的蜷縮在地上,痛苦不已,開始啜泣…… 他聽到女人的啜泣。 那感覺很詭異,仿佛她就在他身旁,但那不可能,坐在他身邊的,是那個睡了好些天,終於願意起床下樓的鳳力剛。 那傢伙只穿著短褲,將那雙長滿腳毛的腿擱在桌子上,一邊和武哥通電話,還一邊打著呵欠。 他以為自己聽錯,將視線拉回筆電上,但是那啜泣聲又再次響了起來,可怕的寒顫爬上他的脊樑,幾乎在同時,一股龐大可怕的孤寂與絕望,罩上心頭。 那不是他的感覺,他知道。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知道,但就是能清楚分辨。 是談如茵的。 該死!她承諾過不會騷擾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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