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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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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朦朧淚眼的注視下,他慢慢的放下了刀叉,緊握著他二十四小時隨身攜帶的寶貝手機,悄無聲息的轉身離開。 公寓的大門,靜悄悄的關上了。 喀。 只是這樣小小的聲音,卻不斷在她胸中迴響著,一次又一次的敲擊著她的心口。熱淚,潸然而下。 她以手抵著額,看著又鹹又苦的淚水一滴又一滴的,滴進那盤暖紅色的西紅柿義大利面,卻怎樣也無法停止。 她知道,她已經毀了這盤面,也毀了那偷來的小小溫暖。 第四章 暗夜無聲。 寒風呼呼吹拂而過,今早的陽光像是幻覺一般。 濕透的街巷裡,一隻肥大的老鼠跑過散發出臭味的陰溝。 他站在陰影中,盯著那扇緊閉的鐵門,厚重鐵門上的紅漆已經因為年久而有些銹蝕斑駁,但依然有辦法阻擋出入的人。 這棟大樓前方看似華麗新穎,所有的磁磚和裝溝都是新的,但只要走到後面的這條防火巷,就會看見所有的窗戶都被木板貼上或擋住,有些窗框還銹蝕了。 前方的華美亮麗,只是虛有其表,後面這裡,才是它真正的樣子。 腐敗銹蝕,陰冷潮濕。 這是一棟被重新換過外皮的老舊建築,就像美容手術一樣,人們把老舊脫落的磁磚全敲掉,換貼上新的,讓人乍一看,分不清這棟建築是新是舊,就像現在你若不看對方證件,也無法輕易從外觀就知道人們的真實年齡,只是和美容手術相同,做這種換皮也是要錢的。 或許因為錢不夠,這一棟建築,只是換了前面的磁磚和內部的裝潢。 但有時候,只是這樣也夠了。 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它後面破敗的暗巷,也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裡面看似華麗的裝潢,其實也和它的外表一樣虛假。 貼皮的木制家具,塑料的玻璃水晶燈,同樣貼皮的大理石花崗岩地板,諸如此類的東西,這棟大樓裡到處都是。 但進出這家PUB舞廳的人,在五顏六色的燈光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根本不在乎這些,人們在喝了酒、嗑了藥之後,只在乎那虛幻舒服如美夢般的暈眩。 不過關於隔音這一點,這舞廳的老闆倒是做得很好,至少在破敗的後門被人砰然打開前,他連示點音樂都沒聽到。 下車後,他步行到這處後門,已經快半個小時了。 半個小時前,他的同伴從前門走進這座改裝過的舞廳,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他捺著性子,等著。 在三天前,他很擅長等待,對他來說,那從來不是太難的事;但今天,他滿腦子卻全都是三天前她和他說的話。 你走吧……她含淚看著他說。 別再來了……他屏住了氣息,至今胸口仍因那句話而緊縮疼痛。 不要再來找我……他不懂,他一直以為自己和她相處得很好。 那天下午從她家出來之後,他腦袋呈現一片空白,他不是很清楚他是怎麼回到公司的。 這三天,他跟著嵐姊和武哥,在這個城市裡追查一名替殺手做中介的中間人,幾乎沒有合過眼,雖然中途在車上,他們會輪流休息,但他的腦子裡卻都是她說的話。 那幾句話,就這樣不斷重複著,揮之不去。 他沒有辦法將它忘記。 昨天,他在街上的咖啡店看到一名神似她的女子,差點因此追丟了前方那中間人的車子。 那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他應該要專心在工作上,但他不斷想到,她說她要去相親的事。 為什麼? 他不懂,不懂自己和她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喀啦。 一聲輕響,喚回他的注意力,他倏然一驚,回首一看,才發現是只貓。 黑貓在暗夜中,用金色的眼瞳警覺的回看著他,然後才無聲的抬起它的前腳,悄悄轉身離開。 該死,如果是敵人,他會因此而送命的! 為此,他嚇出一身冷汗。他告訴自己,他還在工作,必須先專心在這件事上。 他瞪著那扇門,要自己別再去想她。 手上的表顯示已經又過了十分鐘,他跟著武哥和嵐姊來到現場,守在後門。 他們從前門進去了,他必須在這裡守著,以防止那走進夜店的中間人從這裡跑了。 那傢伙是個危險人物,可能持有武器。 他應該要定下心來,但他做不到,他的腦海裡,一直不斷的迥蕩著她說的話。 我累了……我不想要再這樣繼續下去……這是什麼意思?他困惑得無法思考,他以為她喜歡他。 不要再來找我。 那句話就像把刀,戳在他的胸口。 難道她過去三年,一直都在忍耐他? 這想法引起一陣可怕的惡寒,像有人把黃連硬塞入他嘴裡一樣,苦到讓他發寒。 他無法想像她其實一直在忍耐,或可憐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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