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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陽光下,九重葛蜿蜓蔓生,攀爬在欄杆上,每一片染上陽光的葉,都翠綠得有如新生的嫩芽,在五月溫暖的風中,隨風搖曳著。

  她掀開白紗,套上寬鬆的睡衣,下了床,推開落地的氣密玻璃窗。

  刹那間,城市的聲響溜了進來。

  這裡雖是住宅區,但天一亮,到了上班上課時間,還是有些喧囂。

  她赤腳站在鋪了木頭地板的陽臺上,雖然陽光照得地板微暖,她仍可以感覺得到空氣中有些濕氣。

  昨天深夜,才下了一場雨。

  爬滿欄杆的九重葛給了她些許隱私,讓旁人無法輕易一眼望穿她的屋子,她卻可以清楚從綠叢中看見屋外的景色。除此之外,植物的氣息讓人感覺朝氣蓬勃,特別是在這樣明朗的五月天。

  樓下巷子裡,附近的國中生,三三兩兩的走去上學;幾輛停在巷子裡的轎車已經陸續開了出去;街頭早餐店的門前,機車騎士們來了又走。

  她停了幾秒,才發現自己期待能看見他的身影在樓下。

  就算在又如何呢?不也是正要離開、還沒走遠而已的差別呀。

  方水淨,你真是無可救藥。

  她自嘲的無聲笑了笑,深吸口氣,開始在隱蔽性很好的陽臺上,做起伸展操。

  她吸氣,吐氣,彎腰,然後慢慢起身。

  在陽光下,她吸氣再吐氣,轉身側彎,一次又一次的,做著重複而和緩的動作,將身體緊繃的每一條筋慢慢拉開。腳下木頭的觸感很好,昨夜的雨水已從排水口排出,地板溫暖而乾燥。

  這一排木頭地板,是她自己去採買的,本來也打算自己自行裝上,但那一天,她在木材行再次遇見了他……

  她的車太小,放不下所有的木板材料,正當她抱著最後一箱材料,在煩惱該如何把它塞進車裡時,他開著車出現了,就是那麼剛好。

  他把車停在她車旁,走到她旁邊。

  「嗨。」

  她瞅著他,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或許她不該如此主動,上個星期聽完音樂會後,她給了他手機號碼,但這男人從來沒打過。

  她原以為他對她沒興趣,但他停下了車,站在這裡,看著她。

  「嗨。」

  他說,眼裡有著和善的溫暖。

  你為什麼沒有打電話給我?

  她想開口問他,但張開嘴,卻只是吐出一句:

  「這裡不能並排停車。」

  「嗯。」

  他點頭,然後伸手抱住了箱子的另一邊,輕而易舉的將那裝滿了木板,重得快讓她手斷掉的箱子接了過去,轉身放進他自己開來的小貨車上。

  她並沒有試圖保住她剛剛才花錢買下的木板,她只是看著他,把她車上因為太長而超出後車廂的長木板,也搬到他車上。

  當他再次面對她的,她看著這個不愛說話的男人,開口道:「你應該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他很明顯的僵了一下,有些尷尬的看著她,慢半拍的詢問:「你需要幫忙嗎?」

  「當然需要。」

  她把後車廂關上,回過身來,好笑的看著他說:「不過你還是應該要先問再動手。」

  「抱歉。」他說。

  他的反應,老實得讓人驚訝。

  這個男人,是個讓人迷惑的傢伙。

  他有著她從未見過的利落身手,和人動起手來,幾近冷酷無情,可另一方面,他有時卻又木訥老實得讓她不知該說什麼。

  瞧著眼前似乎有些不安的男人,她揚起嘴角道:「你知道,其實應該是我要和你說謝謝。而且我得先告訴你,我只能請你吃蛋糕當運費。」

  「蛋糕很好。」

  他松了口氣,回答。

  看著他那讓人心跳加快的雙眼,她懷疑自己紅了臉,費盡了力氣,才沒伸手遮住他那雙會電人的眼。

  「你還記得我家在哪嗎?」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希望他沒注意到。

  他點頭。

  「那……咳嗯……」她紅著臉清了清變聲的音調,才有辦法道:「待會見。」

  她胡亂和他揮手,然後強忍著想拔腿狂奔的衝動,慢慢的走進了自己的小車裡。

  那一天,他替她把木材全搬到家裡,還幫著她一起裝好了陽臺的地板,甚至替她把那些太過銳利的邊角用砂紙磨平,再上漆。

  「謝謝你的幫忙。」他在收拾工具時。她拿著蛋糕到了陽臺,「只是順便。」他咕噥著。

  她看著鋪好的陽臺地板,這已經不是順便的範圍了,他幾乎做了大部分的工作,多數的時間,她只是在旁邊遞工具給他而已。

  他的木工手藝很好,她猜他以前就有做過。

  這傢伙真的和她的第一印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在某一方面,她知道那個在希臘的也是他,但在另一方面,她又很難把眼前這個沉默木訥的男人,和那個身手高強的傢伙連在一起。

  「你說你叫屠鷹,對吧?」

  「嗯。」

  「你有雙胞胎兄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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