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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天,碧藍如洗。

  白雲被風拉成了絲,綿延數裡。

  她開著跑車,聽著搖滾樂,大聲的跟著重金屬音樂一起嘶吼。

  炫目的銀色跑車,在她滑順的操控下,轉進一扇雕花大門,她踩下油門,順著嶄新的道路,前往五百公尺外的豪宅。

  陽光下,在樹蔭中,新落成的米白色豪宅,漂亮得像是風景明信片。

  她關掉音樂,將車停好,拎著大背包,下了車,踩著高跟鞋,卡答卡答的走進了挑高敞開的大門。

  六坪大的玄關裡,擺著三雙鞋,一雙男鞋,一雙女鞋,和一雙小男孩的球鞋。

  她瞄了一眼,然後將原本整齊排放在一旁的男孩球鞋,稍稍踢了一下,其中一隻球鞋倒在地上,她才脫下高跟鞋,滿意的繼續往前。

  白色大理石的地板,冰涼透心,消去了些許暑氣。

  客廳裡的沙發,大氣而豪華,三個綴著流蘇的抱枕,規矩的間隔固定距離安放在沙發上。

  她抓起一個抱枕,隨意放到對面的單人座上,然後一邊往廚房前進,一邊掏出五張分別有著全家福、個人照,以及狗狗照片的相框,一一擺放到壁爐上。

  來到廚房後,她從背包裡拿出米白色羊毛披肩,掛在面對外面的餐桌椅背,再從包包裡拿出兩隻高腳水晶玻璃杯。

  她打開制冰器,拿出冰塊放在水晶壺裡,然後倒入礦泉水,擺到桌上,再切了兩片檸檬放到壺裡,另外兩片則放到水晶杯中,再拿出不銹鋼水果籃,鋪上棉布,再在手提袋中,放上城裡最頂級熱燙的麵包店剛剛出爐的麵包。

  她切了兩塊麵包在盤中,才把刀叉放下。

  手機在這時響了。

  「喂。」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一邊推開餐廳通往後花園的門,一邊微笑應答:「是的,我是恬恬。一切都準備好了,你隨時可以帶人過來。」

  掛上電話後,她在屋子裡繞了一圈,做了最後一次檢查。她解開了蕾絲窗簾,讓它隨風飛揚。拉開臥房五斗櫃的抽屜,露出裡面舒服的亞麻衫。在書房的桌上擺上今天的報紙和煙灰缸。掏出昨天跑了幾家書店才買到的最新版流行小說放到起居室的桌上攤開。

  最後,她扶正了一幅有些歪掉的印象派畫家的新作,再將音樂光碟放入高級音響中,按下開關。

  輕柔的鋼琴聲,飄蕩在空氣裡,流連,回旋著。

  她閉上眼,深吸口氣,然後重新睜開眼,心情愉快的看著屋子裡的一切,確定一切無誤後,這才回到大門前,準備迎接客人。

  郝恬恬,是個氣質出眾,溫柔可人的大小姐。

  不過,那是八年前的事。

  八年前,因為父親經營不善,傳了三代的郝氏食品公司正式宣告倒閉,一切的富足與美好,從此成了過往。

  那一年,她才十八歲,正在美國念書,本以為天高皇帝遠,她終於可以自由自在的過著快樂的大學生活,誰知道卻因為家族事業的倒閉,父親受不了打擊,心臟病發過世。她請假回家辦喪事,才發現家裡所有的財產、土地、房子全被賠光,就算有剩下的,也被有如餓死鬼般的親戚,一併分食而空。

  若不是她將手邊僅剩的珠寶賣掉,差點就連父親的喪葬費用都付不出來。

  短短十天的歸鄉,她有如一件最頂級的喀什米爾羊毛針織衫,被狠狠丟進洗衣機裡絞過了數百回,父親的失敗、親戚的惡毒、債主的無情、朋友的避之唯恐不及,皆讓原本單純可人的郝恬恬無論身心都受到重創。

  再次回到美國,她身上幾乎已身無分文,在入學短短三個月內,就陷入斷糧危機。也許她應該乾脆休學算了,但她家已經被賣掉,臺灣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可不只是「傷心地」這三個字可以簡單形容而已。

  她從此留在美國,半工半讀,拚死念完大學,洗碗、送報、清掃大樓,甚至是幫同學寫報告、排隊買東西、到PUB彈鋼琴,只要能做的,她都做。

  四年下來,她從一名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大小姐,變成一位力爭上游的小老百姓。

  她學會了看人臉色,也學會許多以前父親與家教不准她做的事,像是將啤酒直接對嘴喝、超速飆車、口出惡言,和直接穿著睡衣,抱著冰淇淋,窩在客廳沙發裡看電視。

  幸運的是,靠著從小用錢培養出來的眼光和品味,學生時期,她多次到假日跳蚤市場買到不錯的精品,再上網賣掉。幾次下來,她不但小賺了一筆,也因此被一名古董家具商看中,大學三年級時,她就被延攬至公司工作。

  她抓住了機會,拚了命的學習,並且不斷累積培養她的人脈,到美國來的第五年,因為一個機緣,她轉行改做室內設計,專做新屋豪宅的室內裝潢。

  她將全新的成屋,虛擬成有人住的樣子,她用之前的人脈,借來上好的古董家具擺放在豪宅裡,將書櫃放上真的書,大床鋪上絲被,客廳擺上花,玄關裡放著穿過的鞋,廚房擺上食物,庭院裡則有孩子玩過的棒球。

  她營造出有人在這裡生活的家居感,讓來參觀屋子的人,可以感覺到人們在這裡居住的模樣,而不是冰冷且死氣沉沉的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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