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黑潔明 > 溫柔半兩 | 上頁 下頁 |
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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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闆看著那男人,只揮手撤了櫃,現出矮桌,擺上酒碗。 男人同他隔桌相對,席地盤腿而坐。 男人什麼也沒說,只替自己與他都倒了一碗酒。 他不喝酒的,但他拿起來喝了。 那酒很烈,很辣,萬般的苦。 「所以,她去了?」秦老闆問。 「嗯,她去了。」男人點頭,再倒一碗酒。 接下來,兩個男人便沒再說話,只喝酒。 慢慢的,喝著那壺釀了很久很久的酒。 當他倆喝酒時,四周的黑暗如此深,深到看不見邊際,只有隱約的紅花在一旁。 可那男人不驚不懼,也不害怕。 他是個不怕無間的男人,秦老闆第一次看見他時,就知道這人對這裡無所畏懼。 他曾犯下錯,但他彌補了他的過錯,卻仍不願離開,不肯放下執著,即便投胎轉世,卻始終記得。 他是冥頑不靈的魂魄,無可救藥。 所以,他也只能陪他喝酒,喝這苦酒。 男人有很多問題想問,他知道,這一世,他是頭一回見到他,可這一夜,他什麼也沒問,所以他什麼也沒答。 這一生,他的時間還早,沒差這一個晚上。 但她去了,那個女人,去面對了她犯下的錯。 宋家的少爺,賭贏了這一場,可接下來,還有很多很多的路要走。 所以這一夜,就先喝酒吧,無須多言。 無須多說。 秋 楓葉紅了。 夏日已過,湖上吹拂而過的風,一天涼過一天。 幾個月過去,城裡沒什麼大事發生,一切都如常。 溫柔這日起了個早,穿了衣,梳了發,親自到廚房忙了大半個時辰,這才回房去找那男人。 他仍躺床上,懶懶的賴著。 若非有事,她也想重新爬回床,同這男人一起窩著。 她輕輕推了推他。 男人睜開惺忪黑眸,一見她,揚起了嘴角,露出慵懶的笑。 「早。」他說著,朝她伸出了手,「我以為你出門了。」 「不早了,天都大亮了。」知他想歪,她先一步抬手抵著他胸膛,好笑的道:「今日休市,我想出門走走,你要不要一起?」 聞言,他這才看到她穿著女裝。 「今天不當溫老闆?」他挑眉。 「今天不當溫老闆。」她微笑,可眼裡有著些許的緊張。 看著眼前這女人,他忽然注意到,她不只穿了女裝,梳了發,還在唇上點了淡淡的胭脂,烏黑的發梳了一個簡單的樣式,上頭還簪了一隻銀釵。 忽然間,察覺到她想做什麼。 「你確定?」 「我確定。」 他如她所願的起身下床,穿上她給他的衣,套上她給的鞋,讓她為他梳頭束髮。 待一切備妥,她提起竹籃,牽握著他的手,往大門走去。 他沒有抗拒,就這樣和她手牽著手,走在她身旁,穿庭過院。 溫家大宅裡的丫鬟、僕人,見到大小姐出現,身邊還跟著個男人,還是那個男人,個個瞪大了眼,嚇得張口結舌,有人還因此摔倒坐跌在地。不像溫家其他三位小姐,丫鬟僕人們整天在外奔走,可都識得這男人的臉面,知道他是誰。 到了大門外,一輛馬車等在那兒,駕車的當然是陸義。 看見他,陸義連挑眉也懶了,只幫忙掀起車簾。 周慶扶著溫柔上了車,看見雲香和翠姨早坐在那裡,一旁還有鮮花素果。 兩女人什麼也沒說,就好似他會同溫柔一起出現,是普通日常一般。 車馬前行,沿著運河,一路進了城,直往大廟而去。 到了廟前,他掀簾協助溫柔、翠姨、雲香下車。然後,溫柔在人來人往的大廟前,牽握著他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一起踏上了大廟的臺階。 人們在四周騷動著。 他知道為什麼,她也曉得,兩人都能聽見那些壓不住的竊竊私語。 「是周慶……周慶……」 「周家不是被抄了嗎?我以為他死了。」 「聽說是被張同知栽贓的……」 「之前就聽說他沒死……原來是真的……」 「看來張同知是被整垮的啊,對了,那沒纏足的姑娘是誰啊?」 「是溫家大小姐……就那之前被搶親的……」 「噓,想死嗎?別說了。」 「為啥?」 「他可是周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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