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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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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忍不住將他從頭打量到腳,他長髮向後束起,一張銀制的半月形面具遮住了他整個左臉;他身穿一襲白袍、白靴,左手則戴著鹿皮手套,不知為何,那左手看起來有些僵硬。 奇怪,他為何只戴一隻手套?她知道他右手沒戴,因為他剛剛便是以右手抓住她的左手的。還有,這人看起來還有點面熟……但他不知是不是故意,整個人朝右側身,只把左邊戴著面具的臉面對她,讓她看不清他的右臉。 「你是誰?」小樓既狐疑又好奇。為何她會覺得自己認識他?她不著痕跡的邊問邊往他的右邊移動,想看清他右半邊的面貌。 白色的梨花緩緩飄落,灑了兩人滿身。 他知道她的意圖,藏在面具後的臉抽搐了一下,一狠心轉身施起輕功飄然而去。 「喂!等等啊!」小樓焦急的追上去,可惜那人早已不見了。 「討厭,我還沒道謝呢。」她有些懊惱地跺跺腳,卻踩著了滿地梨花。 她低頭一看,頓時變成苦瓜臉,「完了,這下怎麼釀酒啦!鐵被師傅罵死了!」 早知道便待在原地不動,也不會踩爛這麼多的花。她應該等風停了再撿才對……唉—— 真是笨蛋! 「戴半月銀面具的江湖人?」藍石城重複小樓的話,想了下才說:「沒聽過。你怎麼會問這個?」 「沒,我問問而已。」小樓揮揮手假裝沒事,其實心裡越發狐疑;她低頭咬著指甲想著,那人到底是何方人士,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京城? 而且……他真的讓她覺得好安全。待在他懷中的那一剎那,她竟覺得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就好像她曾待過一樣。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啊!從小到大,她只被兩個男人抱過而已,一個是爹爹,另一個便是小鬍子了。爹爹不可能,那人太年輕了:至於小鬍子,剛剛那人好像比較瘦,應該也不是。 再說,如果是小鬍子的話,他為何要戴著面具,還避不見面? 所以……應該不是吧。也許是路過的神秘高手,見到她那蠢樣,忍不住出手相救而已。 「對,就是這樣!」小樓抬起頭大聲說著,決定當那感覺是自己一時失常。 「什麼東西?」藍石城聽見她的聲音,抬頭詢問。 「沒有啦。」她將早上的事拋諸腦後。「對了,藍大哥,程王爺府訂了兩壇猴兒酒、一壇千里飄香,第一客棧訂了五壇劍南燒春,麻煩你等一下送去好嗎?」 「知道了。」他答應了下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小樓,欲言又止。 小樓本要回頭做事,卻見到他那表情,便問:「怎麼了?」 突然間,她想到小鬍子,以為是洞庭那兒有了消息,忙焦急的拉著他問:「是不是有消息了?是不是……他出事了?他是不是不在那兒?還是受了傷? 還是──」見藍石城一直搖頭,小樓猛地倒抽口氣,想到最糟的可能性。她眼眶含淚,退了一步猛搖頭,「不……你別告訴我……」 「不是」藍石城忙要解釋,卻被小樓打斷。 「不要!我不要聽!你不要說,我不會信的!」她捂著耳朵,逃避的邊叫邊搖頭。 「小樓!」藍石城抓住她大喊一聲,待她鎮定了點,才道:「不是的,他沒死,你別想歪了。這……不關洞庭的事,只是……」他遲疑了一下,歎了口氣才說:「只是城裡有人說風雲閣鬧鬼!」他就是怕她誤會,聽了難過,所以才想著要不要說;但這事多少和她有關,不說若錯失了線索,就可惜了。 「啥?!」小樓呆住了,臉上淚痕猶在,愣愣的重複,「風雲閣……鬧鬼?」 風雲閣廢墟內,人煙已絕。 從七日前,這裡便傳聞鬧鬼,說是打更的經過大門外,竟瞧見半掩的門內有一個白色的影子腳不沾地的飄忽而過,然後在沒風的情況下,大門竟砰的一聲關了起來,嚇得打更的老張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離開那兒,第二天早上便大病一場,雖請了人來收驚,卻到現在都還沒好呢。 第二天夜半,也有人聽到從風雲閣內傳來陣陣痛苦至極的呻吟,像是從陰間地獄傳來的聲音。 有些膽子較大的人,不信邪的在大白天集結成群,一同進入風雲閣內查看,卻見滿屋子蜘蛛網,到處都是灰塵,不像有人進入過。但不知是否因為久未有人居住,滿園林木異常茂盛、雜草叢生,感覺涼意甚重,大白天裡,卻似乎有些陰風慘慘的。 查看了半天,找不到有人出入的痕跡,大夥兒只好掩住心中發毛的感覺,強笑的結伴從大門出去。 就在眾人踏出風雲閣時,走在最後頭的人忍不住回頭一看,卻驚見方才沒人的屋中陰暗處竟站著一名白衣人,然後他瞧見了那張恐怖的臉,還未驚叫出聲,風雲閣大門就在無風狀態下,「砰」的一聲關了起來。 「鬼啊!」他失聲大叫,一群人被叫得心驚膽戰,也不知是誰先開始附和的,反正眾人喊成一團,紛紛拔腿狂奔。所有人回到家中後,沒人敢承認是自個兒膽小,皆繪聲繪影的描述當時情況有多恐怖,說到最後連自己都深信不疑。 從那天起,便再也沒人敢進風雲閣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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