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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此刻的心情,竟是難解的苦澀。她不是未曾想過將來要嫁個如意郎君,畢竟她也曾是個懷春少女;但如今這樣的結果是好是壞呢?

  思潮洶湧中,夜色越深,小樓也忘了要保持清醒,漸漸沉入了夢鄉。

  卡、卡、卡,鏘——

  打更的人敲著梆子,經過風雲閣前的大街報著時辰。除了屋脊上的野貓和縮在街角的狗兒,整座長安城沒多少人醒著。

  卡、卡、卡,鏘——

  打更聲不是頂響亮,但在暗夜中聽來卻也算清楚;雖然是越行越遠,可固定的聲響還是吵醒了冷如風。

  他恍恍惚惚地轉醒,隱隱約約中彷若有位女子貼著自己而睡,細細的呼吸吐氣如蘭;她的玉腿橫在他腰上,小手則幾乎貼在他胸膛上。

  夜風吹來,她畏寒地更加貼近他磨蹭。

  一股欲望突地升起;因為藥性的關係,他腦袋還昏沉地搞不清楚狀況,以為自己人在花街柳巷中,所以理所當然地,他大爺本能的就伸手在人家身上亂摸。

  孔老夫子說「食色性也」,既是如此,壓抑本性是不好的。雖然他不瞭解為何他一動右肩就很痛,但是美人當前,哪還管自個兒肩膀痛不痛。

  好香。

  他埋首佳人頸間,忍不住低歎。

  暗夜中,瞧不清對方長相,但方才這麼一摸,她的身材可真是凹凸有致、柔嫩滑順啊。

  芙蓉帳裡,春光乍泄。

  窗外的月兒,似乎……又在偷笑了。

  是做完才發現嗎?不,其實是中途停不下來。

  一個是停不下來,另一個是迷迷糊糊下半推半就;他是她的夫君呀,她能怎麼樣?難道學杜大娘將丈夫踢下床不成?

  思及此,小樓差點笑出聲來;但她還是忍住了,因為不想刺激他。

  偷偷瞄了眼那位從剛才便翻身下床,一臉挫敗,不停在房中來回踱步的男人,小樓知道他很不高興,不高興他休妻的計畫被他自己給打壞了。

  她慢慢的坐了起來,下半身其實還是有些痛──她總算知道為何第一次會──想到剛剛和他如此親密的行為,她忍不住又是一陣臉紅心跳。從沒想過男女之間可以這般親密貼合,好似他是自己的一部分,被佔有的同時,也包容對方;結合的那瞬間,竟覺得自身如此完整。

  不過,看來他並沒有相同的感覺。小樓靜靜的望著未著片縷的冷如風焦躁的像頭被困住的野獸,不停的來回踱步。

  也許是因為他和太多女人睡過了。

  這想法一冒出來,她心口就一陣緊縮抽痛;她不該忘了他風流的本性的。

  「你要走到什麼時候?」

  冷如風停住!猛地看向斜倚在紗帳內的美嬌娘,她微微露出的玉腿和沒遮掩好的香肩及若隱若現的白玉雙峰,一下子讓他才熄的欲火又熊熊燒了起來。

  該死!

  他下顎緊繃,半晌才問:「我怎麼會在這?」

  「你受傷了,他們抬你過來。」她指指他的肩頭,有點幸災樂禍的揚起嘴角道!「記得嗎?

  我是你新娶的媳婦。」理所當然她該在這兒。

  他當然記得,他怎麼可能忘得掉!

  冷如風陰沉的望著她,突道:「你不是不想嫁我?」

  小樓也絕,也回問:「你不是也不想娶我?」

  他沉默了。

  他不想娶,她也不想嫁,兩人卻還是成了親;縱使他想逃避,不到兩天卻還是和她上了床。

  這是天註定嗎?

  他站在房間中央,雙手抱胸的盯著她。原以為她是個瘋丫頭,這下才發現其實不然。她非但不瘋,還口齒伶俐:當然,她也不是個丫頭,那樣凹凸有致的身材絕不是個小丫頭會有的。

  他不瞭解她,不瞭解她前後兩極的行為,不瞭解她怪異的想法。

  不過,目前有這樣的認知就夠了,既已生米煮成熟飯,再掙扎不過是浪費力氣。

  反正照這情況,他們註定是要被綁在一起一輩子了,將來有得是時間弄清楚她那顆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臉上的線條軟化,突然笑了,「看樣子我們沒得選擇。」

  「是沒得選擇。」她點頭同意。

  「只有認命了?」他挑眉。

  「對。」她的確是認命了。

  「那意思就是說……」他走到床前,撩開紗帳低頭湊到她眼前輕聲道:「以後便是我的娘子了?」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她動了一下,不安地點頭,「對。」

  「叫一聲相公來聽聽。」他向前湊得更近,嗅著她身上的香氣。

  「相……相公。」她有些羞澀,頰上浮現兩朵紅雲。

  「娘子。」他低喚一聲,吻上她的芳唇,然後重新上了床,這次可是神智清醒的努力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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