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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譏誚的神色浮現眼底,雷易知道自己和歐陽青兩張臉孔放在一起會形成多強烈的鮮明對比,正如惡鬼和天使般的天差地別。而,他也知道,歐陽青比他更討厭人們將他們相比。

  「沒事,遇到一位奇怪的少年。」

  「人呢?」歐陽青臉上佈滿寒霜,為了四周指指點點的人群。

  雷易看著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悠哉的回道:「走了。」

  「我們可以走了嗎?」一句簡單的問話,從歐陽青嘴裡僵硬的說出,硬是讓人覺得那是在威脅。

  「當然可以,我可不想一大早的就到警察局報到。」

  他很識相的帶頭走向停放在一旁的車子。

  雷易上車前回頭再次看了眼那輛還在冒煙的機車。方才那少年真是可惜,他驚人的反射神經如果加以訓練,只怕不會比他們兩人差……

  時光飛逝,四季流轉。

  世事依舊如常,日日夜夜有人生、也有人亡。

  當然,外星人也沒有從天而降。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個時間呢,在不知不覺中又溜走了八年,也就是說,地球又偷偷繞了太陽八圈,所有的人都老了八歲。

  風曄手裡抱著實驗要用的電子顯微鏡,肩上則停了一隻烏鴉,他穿過數盆比他還高的盆栽,舉步維艱的向自己房間走去。

  奶奶最近迷上了園藝,為了建造她那寶貝溫室,在她老人家一聲令下,陳叔、陳嫂等人忙將那堆盆栽搬進屋子裡,屋內現在滿滿都是她的傑作。或許對他們大人來說,這些雜七雜八的盆栽可能不算什麼,但對他這尚未發育完全身高只有一百三十幾公分的九歲小孩來講,整棟屋宇簡直成了一座小型的森林!

  若奶奶只是種種普通盆栽的話,那也就算了;偏她老人家就是要和別人不一樣。

  看看,左一盆曇花,右一盆捕蠅草,跟著一棵巨大的九重葛,足足有兩尺高,被銅絲架成歪七扭八的形狀,奶奶說是叫嫦蛾奔月,他看來倒和那叫現代派藝術家弄的廢鐵怪物差不多,若嫦蛾真長的像這盆東東一樣,也難怪她要奔月,太可怕了嘛!躲到月亮去也省得嚇著了人。

  再來是一堆奇形怪狀的石頭,占滿了整個走廊。風曄先將顯微鏡放到那巨大的怪石上,跟著爬了上去,抱起電子顯微鏡繼續往前走,那只體型稍嫌巨大的黑鳥始終很安靜的待在他的肩上,絲毫不為他上上下下的行動所影響,只是偶爾低頭整理了下自己烏黑亮麗的羽毛。

  風曄面無表情的穿越這些怪石,心中為現代有錢人的想法所不解,他不認為這些石頭能值多少錢,但顯然奶奶一點也不這麼認為,她認為這些東西擺外面會被偷。被偷?他看丟在大馬路上也沒人要撿。

  穿過那片石堆,映入眼中的是兩棵芭蕉,他爬下花盆低頭避開垂下的芭蕉葉,然後跨過三盆小小的素心蘭,接著繞過一棵還沒長大的木瓜樹和四棵很高不知名的蕨類植物,終於來到爺爺的書房門口,他抬頭看了下前方那堆綠色植物,距離他的房間——還有十公尺遠!他才走了一半。

  喘了口氣,風曄正待繼續努力,卻被書房內傳出的話吸引的停下了腳步。

  停在他肩上的烏鴉和他同時望向那厚重的木門,一聲不響的聽著那傳出的說話聲。

  「唉,老婆,這三人究竟哪個是那混小子啊?」

  「我看歐陽青那小子不太可能,琴兒和他都像冰塊,而且琴兒並不忌誨讓歐陽青見小曄。所以,應該不是他!」

  咦,是爺爺和奶奶的聲音。他們在說什麼啊?為什麼會提到媽和他?

  風曄疑惑的轉頭和那只烏鴉對看一眼,一人一鳥隨即向前走了一步,想聽清楚那話題。

  「會不會是雷易?」

  「你是說修羅堂的雷易?那個黑社會!不會吧?!」

  「什麼不會!十年前你和爸也說不會出事,不讓我派人跟著女兒,結果弄大了肚子,查了十年才有這麼丁點線索,你一句黑社會就把人選給否定掉!厲哥的兒子有什麼不好?這個世界是彩色的,又不是只有黑白兩色,你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連這個道理也不懂!」沈雪凝火大的將資料丟到桌上,將老公臭駡一頓。

  「厲哥、厲哥!叫得那麼親密,我就知道你還沒忘紀雷厲那傢伙!」風烈軍聞言立時滿懷妒意的吼回去。

  沈雪凝一聽,霎時氣紅了眼,「你說什麼你!跟你講了幾十年,我和他沒什麼!你這大木頭,怎麼到現在都聽不懂!」

  弄大了肚子?!風曄一楞,手上的顯微鏡差點掉到地上。他們在談他爸爸是誰嗎?

  書房裡陸續地傳出了驚天動地吵罵的聲音,風曄卻無心再聽下去。

  他知道自己應該有個爸爸,每個人都有爸爸,但他卻從來沒見過他爸爸!他的爸爸在風家是個禁忌,每當他提起爸爸時,空氣就會變得很怪異,所有人都會顧左右而言它,非常努力的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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