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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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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是這樣。對了,醫院那個人還沒醒過來嗎?」羅芸不是很贊同楚蒂如此勞心費力的照顧他,請看護去照顧也是一樣的。並不是她比較冷血,而是楚蒂因為愧疚,除了出任務以外的時間全耗在醫院陪他,再這樣下去,可能等不到那傢伙醒來,楚蒂就先掛了。 「還沒,不過我覺得最近他的氣色有好一點。」楚蒂笑笑,語氣卻不怎麼確定。 拜託,那男人都昏迷半年了,還會有什麼好氣色,連醫生都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有楚蒂還奢望他能清醒。 羅芸本想開口勸說,但一想到楚蒂那牛一樣的脾氣,便打消了念頭,楚蒂平常看來活潑開朗、大而化之,其實在這樣的表相之下,她的心思卻很縝密,光看她每次精采的演出就可以知道,想模仿一個人並不簡單,能夠模仿到讓雇主的親人都認不出來那更是難上加難了,而楚蒂就是有辦法做到這一點,靠的就是她縝密的觀察與思慮。 不過,也就因為這樣,所以楚蒂有一個很嚴重的缺點,這女人像石頭一樣的固執有著這種執著才能有那樣的演技所以羅芸打消想勸她請人照顧那傢伙的念頭,因為鐵定是白費口舌。「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我怕你家裡那冷血惡魔誣賴我佔用你寶貴的時間。」 「誣賴?」羅芸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你失蹤時,他來這邊找不到你就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跟他說我不知道,他還死不肯相信,好象我把你藏起來似的。拜託,真搞不懂你怎麼能忍受他!」楚蒂不屑的撇撇嘴角。 聞言,羅芸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和那冷冷的氣質有些不搭。「你胡說,他才沒有這麼不講道理。」 楚蒂朝天翻了個白眼,「他什麼時候講過道理?你倒是舉例來聽聽。」 古傑根本不講道理,他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羅芸一時語塞,連忙轉移話題,「你到底搭不搭我的便車?」 「搭,當然搭!」有人自願當司機為何不搭,反正古傑那只冷血蠍子現在又不在這。楚蒂將包包丟給羅芸,「幫我拿著這個。」她則捧了一堆書和雜誌帶頭走向電梯。 楚蒂不是沒有感到疲憊過,照顧一個病人並不如她想的簡單,但這是她欠他的,所以她仍是無怨無悔的照顧他。她找來許多關於醫學方面的書籍,想找出讓他清醒的方法,她不是不相信醫生,只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他能清醒過來恢復正常。 當然,楚蒂什麼方法也沒找到,只是歸類出所有清醒過來的病人,他們表示在昏迷中仍能聽見外界的聲音。於是她開始每天念報紙給他聽,也念小說和各式各樣的刊物,因為她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書籍,所以她什麼都念。多數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有時她又覺得他好象真的能聽見她的聲音,可是他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但也沒有轉壞就是了。 在這半年之中,發生過許多事,其中最教她納悶的就是他的頭髮。某天她幫他洗頭時,赫然發現他的頭髮竟然會褪色,當時她還以為他是因為營養不良才導致發色變白,緊張的找來醫生,經過仔細檢查才發現他那頭黑髮是染出來的,最好笑的是,他用的那種不易褪色的染髮劑,她自己也常用,卻因為一時驚慌而沒認出來,虧易容還是她的本行;面對醫生好笑的神情,害她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當然,半年的時間也能改變許多事,尤其是對一個躺在床上不能動的病人而言。 短短半年,他原本健碩的身材漸漸消瘦,古銅色的皮膚因為不見陽光而變得蒼白,連原來有型性感的雙唇看起來也帶著乾燥,這些更加深了楚蒂的罪惡感和愧疚,她知道,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今早隔壁病房的人過世了,那病人的家屬並沒有哭,只是帶著空洞的雙眼替他整理東西。護士小姐告訴她,他們的淚早在十年前就流幹了,她看著那一家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匆忙的轉回病房沒再出去。 一整天,楚蒂握著他的手,心中充塞著不安與惶恐,她知道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像隔壁的病人一樣。 一直以來,她知道死亡是什麼,她也曾因為自衛而殺過人,但那不像這樣,看著一個人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流失,卻什麼也不能做,那種巨大的無力感好可怕,就像個黑洞吞食著她,一整天她的神經都繃得很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起初她只是緊握著他的手,然後她開始捏他,見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最後乾脆一口咬下去,但他還是沒有反應。 直到淚水滴落她和他的手,楚蒂才猛然鬆開口捂住他染血的手,趴在他胸前痛哭。她不要他就這樣死了,該死的人是她而不是這個男人啊! 夜深了,她握著他的手趴在他胸膛上哭到睡著,嘴還不斷地低喃著:「拜託……別死……」 他一直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除了黑暗外,就是她的聲音。有時溫柔、有時戲謔,時而愉悅、時而倔強,而聲音中總是壓抑著一絲憂慮,但是他喜歡聽她的聲音,尤其是她偶爾哼唱著歌時,因為她的歌聲中透露更多的感情。 常常他能感覺到一隻溫柔的小手撫摸著他,他想抓住那只手,卻無法動彈,幸好那只小手常會握住他的手,那讓他在黑暗中感到安心。 但是她哭了,他知道她哭了,他聽到她嗚咽的叫他別死。她的哭聲令他很慌,他心慌的想安慰她,想告訴她他不會死的,但無論他如何用力,身體就是無法移動分毫,更遑論是開口說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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