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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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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傲臭著臉瞪著垂首端坐的蘭兒。 這裡是洞庭水字世家的大廳,他們倆正等著主人出來。 自從他說了那句話後,她就變得有些疏離。她竟然認為他是在開玩笑?他哪裡像在開玩笑了? 她不是想嫁人嗎?她和他在一起那麼多年了,還和他單獨相處月餘,她不嫁他能嫁誰?而他本來已打定主意要娶她了,誰知道他一開口,她竟然臉色大變,好象嫁給他是件多麼為難的事! 他瞪著她,像是想把她瞪出兩個窟窿,好象這樣便能看出她的心意似的。 水無霜一進大廳就見到一個男人直盯著身旁的姑娘家,雙眼一瞬也不瞬的,好象石雕一般;那位姑娘則低著頭,很安分守己的坐著,也是動也不動。 這兩位客人真是奇怪,主人都來了,也不見他們起身相迎。 「咳咳。」她輕咳了兩聲,想提醒他們,誰知道這兩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睡著了嗎?不會吧!她看那男人眼睛瞪得挺大的啊。 「咳咳!」她再用力的咳兩聲,還是沒人理她。不過那女子似乎開始不安起來,她交握在膝上的手緊了一緊。 水無霜這時才發現問題出在這男人身上,她走到他面前,很刻意的、用力的咳了三聲,誰知他甩都不甩她。 水無霜這下可火了,乾脆一彎腰,硬是用自己的臉擋住了他的視線,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好,我是水無霜。我姊姊和姊夫們都不在,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被擋住了視線,赫連傲有些生氣;他兇惡的瞪著那冒出來的女子,直把水無霜瞪出一身冷汗。 她猛地直起身子,雙手抱胸,力圖鎮定的說:「你……你你看什麼看?」 「既然當家作主的都不在,我們就不多打擾了。」他冷冷的說,同時站起身來,身形足足高出水無霜一大截。 她昂首仰望高頭大馬的他,下意識害怕地退了」步,隨即又不甘的大聲道:「誰說當家的不在?我就是當家的,」 赫連傲不屑的看她一眼,本想開口諷刺這小丫頭一番,一隻纖纖素手卻搭上了他的手腕。 蘭兒渴求的望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見他沒反應,蘭兒又拉了他一下,赫連傲這才妥協地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轉身往外走去。 蘭兒抱歉的回頭看向那位姑娘,無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水無霜呆了一下,而後沖到兩人面前阻住了他們的去路,「等等!你們不能走!」 赫連傲本想帶著蘭兒閃過去,但蘭兒又緊緊握了他一下;知道她不想讓這姑娘太難堪,他只好順著蘭兒的意停了下來,不過臉色卻是難看無比。 「為什麼不能走?」伯石頭嘴裡冒出難聽的話,蘭兒忙柔聲相詢。 被赫連傲瞪著,水無霜有些害怕,不自覺地向蘭兒這一方移了移,才有膽蠻橫的說:「水家豈是你們來去自如的地方?不許」 「不許什麼?」一句冷冽的問話突然從她身後冒了出來,水無霜立刻頭皮發麻,知道自己慘了。 她立刻裝傻的改口,熱絡地笑著迎上前,鞠躬哈腰,「當然是不許不吃個飯再走。來來來,咱們水家是最好客的,小妹招呼不周,請見諒。」 水藍哪那麼好騙,冷冷的睨著那不知死活的小妹,「水無霜,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水無霜三兩步躲到蘭兒身後,乾笑道:「藍姊姊,小妹膽子哪有很大,只有一滴滴而已,一滴滴而已。」 水藍輕哼一聲,冷著臉吩咐,「春花、秋月,把無霜小姐帶回房去。」 她身後的婢女應了一聲,上前恭請躲在蘭兒身後的無霜小姐。水無霜知道跑不掉,只好愁眉苦臉地跟著婢女回房去了。 等小妹一出去,水藍才欠了欠身,向客人致歉,「小妹家教不嚴,無禮之處,請多見諒。令師齊大俠曾交予家姊一封信函,請家姊轉交赫連公子,但家姊及姊夫們均外出辦事,能否請二位於鏡花水月齋多留幾天?」 師父的信? 赫連傲本想離開了,但師父既有訊息,定是有要事交代。他衡量了一下,便道:「那就麻煩水姑娘了。」 「兩位請隨我來。」水藍微微額首,轉身往外帶路。 第十章 庭園中,一名下人正掃著落葉。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揮著竹掃帚,專心得像在掃黃金一般。 他貌不驚人、話也不多,穿的是下人的青衣,做的也是下人的工作;他還有一個很普通的名字,叫李大。 從外表上看來,他完完全全就像個僕人;自從他半個月前被調來此處掃地,他和那只竹掃帚幾乎已融入庭園之中,成了庭園一景。 他低著頭很專心的掃著落葉,只有他自己知道當他重複直單調的掃地動作時,心裡在想什麼。 當然,他不是下人,他的名字也不是真的叫李大。事實上,他早已不記得原來的名字,不過他的主人——真正的主人——幫他取了一個代號,叫「鬼首」。 一個月前,他追蹤那一男一女來到洞庭,卻於洞庭湖口失去了他們的行蹤;知道他們一定是在這七十二水寨中,於是他混進了水家大宅當下人,想查探出目標的下落。 這當中他查出有兩座島有問題,一是君山,一是桃花島。君山住戶多,易隱於人,他於是在夜裡潛入,不料被一名高手打傷墜入湖中;他本以為小命休矣,卻被人救起…… 想起救他的那名藍衣女子,他握著竹掃帚的手不由得一緊。 不該再想她了。看她的教養衣著,便知她是好人家的姑娘,像她那樣的女子,是他一輩子也不能奢望的夢想。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天,夠了。 他一再這樣告訴自己,但她的倩影卻每每浮現腦海中。這十幾天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那是從來未曾發生過的情形,她嚴重影響了他的思緒。 他雙手習慣性的揮掃著竹掃帚,兩眼視而不見地下翻飛的落葉,只在心底想著,也許等這件事結束,他可以回那間療傷的小屋看看,也許這次他可以試著脫離這染血的生活…… 他將落葉掃成一堆,然後點火燒掉它。 過了一會兒,等落葉已成殘燼,他以土石掩埋熄掉火星,收拾好一切後,便回到簡單的下人房。 他身上的傷已好了大半,原想趁今晚去那座桃花島看看,但一回房卻正好聽到其它人談論著今早住進鏡花水月齋的客人。 來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縱使他與那兩人無冤無仇。 心頭一沉,他垂首木然地望著即將染滿鮮血的雙手,無端地想起藍衣女子那張絕美的容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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