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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人們會爭相踏過他的屍體,只為能得到她,只為能將她掌握在手中。

  那讓他嚇出一身冷汗。

  他清楚只有一個辦法,能夠解決這件事,他抬手抓起那救火車樓的圖紙,將它擱到燭火上,燒了。

  察覺他在動,她睜眼看見他眼中有火光,回頭才發現他做了什麼,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試圖把他手中握著的圖紙,從燭火上推開,但已是不及,那張製圖已經在他手中燒了起來,瞬間燒掉大半。

  「你做什麼?!」繡夜回首錯愕的看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需要這個。」他將那燒化的紙最後的殘火和灰燼,擱到她的筆洗中,垂眼瞅著她說:「火叉、火索、水袋、唧筒,那些一般的滅火器具就夠了,我也會派人建望樓,讓人看守,你說的那些,都能做,但我不需要這個救火車樓。」她愣愣的看著他,「你不信這可以用?」

  「不,我相信這能用。」他凝望著她,「這是我見過最好的滅火工具。」

  「但你不需要?」繡夜困惑的看著他。

  「我不想要。」他斬釕截鐵的說。

  繡夜心頭微顫,瞧著他的眼,忽然間,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她仍看著他,壓著心口,顫聲問。

  「為……為什麼?」

  他撫著她猶有淚痕的小臉,道:「因為這車樓的構想太好、太驚人,那會傳出去,會讓人找來,想知道那是誰設計的,想找出那是誰做的,而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冒險失去你。」她震懾的看著他,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我是張揚,而你只是我的妻,這樣就好,這樣就夠了。」她捂著唇,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但是……你我不要不想要你冒險……」有她這句,他夠了,此生再無憾很。

  他撫著她的小臉,伸手將那嬌小卻勇敢的女人,再次摟進懷中,親吻她的額、她淚濕的眼,道:「我沒那麼脆弱,不會那麼輕易死去,我是個怪物,是阿朗騰。你知道的,我是你的,我的命是你的,你不允許,我不能死,不准死,對不對?」滾燙的淚,又再放肆奔流。

  她抬起小手緊緊擁抱他,環抱著身前的男人,在他耳邊哽咽同意。

  「是的,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你不能死、不准死……」

  「只要你希望,我就不會死,死了也會回到你身邊,護你一生一世。」他說的一字一句,都如滾燙的黃金,烙印在心。

  她無以回報,明知不該,卻依然忍不住,脫口告訴他:「若然如此,我願此生都做你妻。」他屏住了氣息,忽然退了開來,看著她的眼,不敢相信的啞聲問:「你說真的?」她不該這麼說的,不該給他希望,不該將他扯進她早已毀掉的一生;若被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一輩子都會不得安寧。

  可他那般渴望,如此期盼,又這麼害怕被拒絕,而她是這麼這麼想和他一起,所以她撫著他的臉、他的唇,心疼的含淚微笑,點頭。

  「真的。從今往後,我們就只是張揚和張氏。」他說不出話來,只能愣看著她,難以相信親耳所聞。

  見他沒回答,她心微顫,忽又優他不確定,不禁悄問:「你不想?」

  「想。」他激動的看著她,終於有辦法開口,啞聲道:「我當然想,你知道我想,再想不過……再想不過……」他深黑的眼裡,有著動人的深情,然後他吻了她,輕輕的一個吻,吻在了她唇上,印在她心上。

  他將她抱起,帶著她回床上,再次與她纏綿一起。

  一夜三回,或許是真的有些多了,兩人卻仍覺不夠,很不能將對方揉進自個兒的身體裡,再也不分離。

  天快亮時,繡夜枕在他身上,半夢半醒間,方想起咋日聽到的消息,她告訴他拉蘇在初夏時已經率大軍西去,誰知他只點頭說了一句。

  「我知道,我聽說了。」她愣了一愣,抬起頭來瞧著他,問:「你知道,怎沒同我說?」他黑眼深深,但沒挪移開視線,只有喉結因緊張上下滑動,然後啞聲坦承:「我怕說了,你便要走。」他的擔優,那般教人心疼,她重新枕回他身上,將耳貼在他心頭,悄聲承諾:「我不會走的,如若有幸,我願一生都與你一起。」他在晨光中,握緊她的手,將懷中的小女人,深深緊擁。

  夏去冬來,冬去春也走,轉眼間,一年過去了。

  雪山腳下的荒城,早已不再荒涼,人們聚集在此交易,有些人來,有些人走,但也有不少在此落腳定居。

  人多了,錢多了,強盜也打上了主意。

  商會出錢修築了破敗的城牆與城門,擴大了守衛隊的規模,身為隊長的他,更因驍勇善戰,盡忠職守,加上組織烏鴉們建瞭望火樓,讓祝融不再肆虐,而備受敬重。

  因為他公平,斷事明快,無論大小事,人若遇事,都上守衛鋪來找他排解糾紛,讓守衛鋪那兒,儼然成了一個小型的衙門,他幾乎就像個官爺,只是他不貪污、不收賄,也不看任何人倩面。

  雖然偶爾商會大老們會因此覺得不爽快,可大夥兒也知,當初會任用他,便是需要他維持中立,也只能苦笑著,摸摸鼻子算了。

  雖然偶爾商會大老們會因此覺得不爽快,可大夥兒也知,當初會任用他,便是需要他維持中立,也只能苦笑著,摸摸鼻子算了。

  即使他辦公的地方,換到了更大的房子,繡夜依然不改當初習慣,日日都為他送飯,陪著他一起用飯。

  她提著替他備好的大餅與羊肉,穿過街巷,人見了她,都會笑著同她招呼,有時還會往她身上塞著瓜果、大餅,讓她提去守衛鋪那兒給大夥兒吃。

  這兒的人熱情,雖然她才在這兒待了一年半,人卻都識得了她,不像以往她在京城住了十七年,卻連對面的人家也不太熟識。

  不過她猜,人識得她,興許也是與他極為受人愛戴有關。

  因為人多了,城裡幾個月前,來了位新的大夫,讓跑阿潯那兒的人又變少了,阿潯一點兒也不介意,她也落得輕鬆。

  前兩個月,她與他省吃儉用,終於把欠阿潯的所有銀兩都還了。

  可阿潯沒要她搬,她也擔心那女人忘了吃飯,加上兩人也住習慣那偏屋了,就還是住著,因為感念阿潯當初的救命之恩,她也還是天天幫忙打掃煮飯。

  在這兒住久了,就連那些烏鴉都識得她,入冬時,蟲兒不好找,有時它們餓了,還會同她來討吃的。那只老和阿潯一塊兒的烏鴉,體型特別的大,一雙眼烏溜溜的,瞧來聰明得很,就連她有時也忍不住會同它說上兩句話,不過它當然從來沒真的回答過。

  她穿過另一條一年前還無人居住,如今已熱鬧異常的大街,走向他所在的房舍,她還沒進門,兩名大漢遠遠瞅見她,立時迎了上來。

  「嫂子,來給大哥送飯啊?」鐵木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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