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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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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認不得,經過咋夜之後,卻萬分清楚明白。 他突兀的沉默,突然的走開,都是因為他想要她。 可他總忍住了,因為她不讓碰,所以他便強忍著,一再強忍。 一顆心,悄悄再跳快些許,總也因這些日子以來,他為她做的那些點點滴滴微不足道的小事,悄悄的抖,偷偷的熱。 有時,她真不知,傻的是他,還是自己。 瞧著眼前那男人流利的和人以方言對答買賣,她不禁佩服起來。 雖然她能讀寫漢字,可他卻懂得多種異族方言,若換成是她來賣,說不得還無法攢得如他一般多。畢竟,漢文在這兒其實才是異族文字呢。 客人買了蠟燭,走了。 他坐回她身邊,她掏出手絹擦手,替他也擦了一下,然後忍不住也抬手拿手絹擦去他嘴角的肉汁。 他握住了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 她沒抽手,只紅著臉任他握著,然後瞧著他道:「你教我怎麼說那些話好不好?你教我,我寫給你看。」他一怔,垂眼瞧她,半晌,只應了一聲。 「好。」 他的聲音有些啞,讓她喉也微緊,忍不住又抬手撫著他的臉、他的耳。 結果,他還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低頭吻了她。 當他退開,她瞧見不遠處,那叫阿莉娜的女人死白著臉,瞪著她與他。差不多在這個時候,她才想起她特意忍痛走那麼大老遠來,是為了做什麼。 方才一瞧見他,她便忘了擾了她一早上的忐忑不安。 不過,看那女人不甘心的臉,她猜她也算是有達到目的。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依然伸出了手,忍著羞,大膽的環住了他的腰。 阿莉娜見狀,把頭一抬,腳跟一旋,轉身走開了。 雖然覺得自己這樣特別來宣示主權,實在不知羞恥,可她仍萬分羞監又有些安心的把臉埕進他懷裡。 這男人是她的,她的。 那之後,她日日也為他送飯,陪他坐在那小凳上一塊兒吃著。 日久,附近的小販,人人也知道她是他的妻。雖然,偶爾也會遇見一些風情萬種,又大膽豪放的姑娘,可他再沒多瞧誰一眼。 人都知,他和小妻子感情好,雖沒啥甜言蜜語,但他的視線總在她身上,她也總依偎在他身旁,以為沒人發現時,兩人的手總會偷偷的交握著。 阿潯這兒的工作沒那麼多,他便在晨起為她打好水之後,便去市集裡找零工,幫人上貨,卸貨,待午時,才到攤子裡賣蠘燭。 那時,她便會來,同他一起。 待得黃昏,方會一同提著買好的材料和雜貨回轉大屋。 但總也有時候,她會被阿潯叫去幫忙而無法過來,等不著她,他總也坐不住,會先回大屋看一下,確定情況,看她需不需要幫忙,然後才會回轉市集。這一天也是如此。 有人前來求醫,是個不小心摔下馬的商人,因為阿潯不喜歡碰人,非不到必要,她絕對不碰,繡夜便幫著將那撕裂傷口清理乾淨,縫起。 他見了,便沒再擾她,回轉市集忙去。 然後,便瞧見了先前曾同她攬客,販賣精美梳子、發簪、木盒的攤販。 不自覺的,他在那攤子前停下了腳步。 他叮著那把梳子看。 周圍人潮池湧,小販商旅來往,議價的議價,叫賣的叫賣。 她喜歡這一攤的梳子,他知道。 他見過她盯著它瞧,那上頭有著江南的風光水色,用海裡的貝殼鑲嵌製作。 他沒看過海,聽說那比他曾見過的大湖、海子都還要大。 這東西讓她想家,可每回經過,她雖沒停下腳步,總也忍不住要看上一眼,甚至不由自主的握緊他的手。 她從沒提過,要回家鄉去,他猜她再也無法回那千里之外的家園,卻不是不想,是不能。 他幾乎不記得家是什麼樣子的了,兒時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就連慘死的爹娘,早在他報仇之前,面目就已模糊,連痛與很,都在之後長年的爭戰殺伐中,變得淡薄。 是她喚起了他對娘的回憶。隱約中,只記得娘似也是漢人,總在月下,和他訴說那水鄉的美,說起老家,語氣總也帶著思念,眼裡也同她一般黯淡。 他記得有一天,爹送了娘一隻銀鐲子,宋人的巧匠做的,上頭雕有秀麗的蘭花,萬分精美,娘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當下把那鐲子戴上,到死也沒取下來過。 「大爺,我識得你,你妻是宋人吧?你有看上哪一樣嗎?我算你便宜。」小販沒上回那般熱切,可也笑眯眯的。 他以往,總把攢的錢,全給了她,無論是賣蠟燭的,或是打零工搬貨領的工資都一樣。而她總把錢拿去還,或再去買材料,從未買點自己私人的物品,就連她現在用的梳子,都是和阿潯借的,不是她自個兒的。 他沒有太多的錢,但他想給她些什麼,讓她留點什麼在身邊,讓她有一把自己的梳子。 他垂眼看著那些精美的木梳,本想拿那在兩條水紋上盛開的荷花,卻看見旁邊有著一把半月形的木梳,上頭鑲嵌著一朵小小花兒,那木梳雖然樸素,但五瓣的小白花,襯在烏黑的木梳上,看來異常顯眼。 他指著那小花的,問。 瞧他像真有興趣,小販熱絡了起來,口若懸河的介紹著:「這是梅,梅花。在天冷的地方才會開的,這兒少見,但咱們那兒多呢,整朵花比一文錢還小,可一開就開滿樹。在咱們那兒,松竹梅又被稱為歲寒三友,文人雅士可愛著,因它耐冷,雪都沒融全,就搶著在雪中開了,他們說這花啊,雖小卻潔白,不畏寒凍,象徵堅忍不拔,很受歡迎的。」這小小的白花,讓他想起她。 「這一把,多少錢?」他再問。 「十五文。」 那是他好幾天的工錢,可他想要她擁有它,是以仍掏出了錢袋。 小販瞧著他數著那些銅錢,數了十五枚。當他把錢遞過去,身後突然騷動了起來。 他回頭看去,只見人喊。 「小偷!小偷啊!欄住他!王八蛋,把我的錢袋還來!」商旅們最很偷人錢財的小偷強盜,人們一聽,紛紛要上前阻攔,可那小偷有些武功,身手不錯,幾個試圖攔他的,都被他揮拳打開,那偷兒邊跑還邊故意弄翻人的攤子,阻止人們抓他,眨眼已飛奔過他身旁,差點撞飛仍在他手中的銅錢。 這兒的人,來此行商,皆要走上千百里,攢的都是辛苦錢,他的當然也是。雖然及時側身閃過,他已有些惱火,未及細想,他握緊銅錢,一個大步上前,一拳就打在那偷兒臉上。誰知偷兒身手靈活,倏地閃過,還亮出了一把小刀,朝他揮來,試圖將他逼退。 這下,教他臉更冷,輕易閃過那鋒利的小刀,抓了一個空隙,一腳踹了出去,偷兒被他踹飛到牆邊,痛得跪倒在地,知兩人武功相差太多,驚慌的爬起身來想再跑,他已一個箭步上前,從後揪住那偷兒的衣領,將他再次抓去撞牆,跟著握拳就要揍下。 豈料,卻在這時,看見那小偷驚恐的臉上,烙著一個鮮明的烙印。 奴隸的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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