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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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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身材精實的男人更是壓低了嗓子,擔優的說:「特別是那前鋒將軍,他向來看你不順眼,這回要求定要強攻城門,明的是說以達威嚇之效,暗的是要找你麻煩。否則古往今來,有誰這樣要求單獨強攻城門的?還定下一天內必得破城的時限,根本就是要你去送死。」 「我瞅著,他定不會讓我們架設雲梯。」大漢砰的放下酒碗,赤紅著眼說。 怪物不以為意的道:「他雖是前鋒將軍,但我們才是位在最前線的人,我會領兵衝撞城門,如他所願進入甕城,他要看的也不過就是這個,不會注意你們。當我率隊衝破城門時,敵人的注意力會在我身上,你倆派弓弩手以火箭攻擊角樓,趁敵人忙著救火和攻擊甕城,兵力分散時,再找幾個機靈點的上雲梯,只要甕城門開,那就勢如破竹了。」 「阿朗騰,你知道你若進了甕城,那傢伙是不會讓你往後退出來的吧?」身材精實的男人瞪著他說。 他濃眉一揚,只道:「我從來不後退。」 她一聽,愣了一愣,照他所說,如此一來,便是要以身涉險,自己去當那標的,若沒人上得了城牆去替他開門,那可就真的是會話生生被困在甕城裡被屠殺的。 「阿朗騰,你真不怕死嗎?」大漢愣瞪著他。 他一扯嘴角,笑道:「拉斯,說不得,我會比你快攻進城內呢。」大漢銅鈴大眼一瞪,放聲大笑,道:「好,就沖著你這句話,者子要是比你還慢進城,沒來得及替你開門,我拉斯這回領的賞就都歸你!」 「一言為定。」他舉起酒碗,和對方一千而盡。 她看著那三個人又繼續討論了攻城的謀略,不是很開心的發現那怪物十分擅長打仗這件事,他注意到了所有應該注意的細節,並非徒長四肢沒有腦袋的莽漢。幾番討論後,他們由他定下了攻城方略,便各自回營去了。 拿酒碗去清洗時,她能看見不遠處那座城在星夜中散發著燈火,即便黑夜裡有著滿天星斗,可白天吹來的北風已經開始變冷,夏天的盡頭早已遠去,襲面秋風冷涼且大,吹得旌旗獵獵作響。 雖然往西,但這裡更靠北,沙塵比前些日子經過的戈壁邊績少了些,但一入了夜,光是吸氣就覺得刺痛。 冰冷的水,凍得她雙手僵硬,諢身發顫。 她能理解為何這座城池的人試圖頑抗,天一冷,水就凍,若下了雪,守城易而攻城難,城外攻城軍隊取水不易,結了冰的水還得耗柴火才能融冰飲水,需要消耗的糧草輜重都太多,他們只要拖得夠久,拖到天下大雪,蒙古大軍必會自行撒軍。 除非那怪物真的能在明日攻破城門。 或死在那裡。 她希望他死。 如果他受傷,她也許能找到機會殺死他。 黑夜寂寂—— 三座奴隸營的人全被叫醒,老實說,她懷疑有多少人真的有睡著。 她沒時間多想,各隊已經開始集合,每個人都拿到了一把刀、一面盾、一頂頭盔,包括她。 她拿到的盾牌幾乎比她整個人還高,厚皮繃在木頭上,令人意外的是,它比她想像中要輕,有瞬間,她懷疑是材料用的不夠好,但那木頭雖然不是頂好,但也不差,然後她才發覺,不是因為它材料不好,是她的身體變得比之前更有力氣。那怪物讓她每天扛著鍋碗瓢盆、氈毯、器具,還得日日早晚打水做苦力,這些折磨,反而增加了她的體力。 她轉頭看那人一眼,只見他已經將頭盔戴上,正和他的兩位副手下令。 穿上盔甲全副武裝之後,他看來益加龐大恐怖、堅不可榷,更像怪物。 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轉過頭來,看見她,他停頓了一下,眉頭微擰,跟著又轉過頭去。 填壕車的隊伍開始集合了,她抓起自己的盾牌,回身快步跟上隊伍,誰知走沒幾步,卻被人從後抓住左臂。 她嚇了一跳,回首只看見他巳來到身後,一張大臉近在眼前;不知何時,他來到她身後,抓著她的手臂,緊繃著一張臉,俯身低頭交代。 「聽好了,箭來時,看起來會很多,但仍會有其空隙。你眼力很好,手腳也夠靈活,所以先別拔刀,抓緊盾牌,可是別讓它遮住你的眼,就算嚇得尿褲子也不准閉眼,想活就別眨眼,仔細看箭來的方向,你才會知道該往哪擋,或往哪閃。能閃的就閃掉,閃不掉的就擋,但不要正面阻擋它,而是傾斜盾牌,把它往旁卸掉。越靠城牆,弩箭的威力會越強,正面阻擋易使弩箭穿透皮盾,別和它硬碰硬。」這是個警告,他在教她怎麼生存。 她措愕的瞪著那怪物,一時懷疑自己聽到的。 可他真的說了,還將她皮腰帶上掛著刀的那個部分拉到身後,用那惡鬼般的黑瞳,目光炯炯的直視著她的眼,兇狠的說:「用雙手抓緊盾牌,別用單手,你力氣不夠,單手盾牌一定會掉,不要想著拔刀。如果敵軍殺出城,不到緊要關頭,不要拔刀,你個子小,不拔刀,也不硬沖,別人就不會把你當成威脅。」 「你不是說不準退後。」她脫口便道。 他狠瞪她一眼,道:「我沒讓你退,你跟著填壕車隊,跟上隊伍,不准脫隊。聽清楚了,用兩隻手!」語畢,他鬆開了她的手,轉身就走,翻身上馬,舉手喝令。 「出發!」 耶律天星經過她身邊,好奇的問。 「小夜,阿朗騰和你說什麼?」 她猛地回神,不知為何,她沒說實話,只粗聲回道。 「沒說什麼。」 說完,她立刻帶著盾牌,快步匆匆跟上自己被分派的隊伍。 戰爭開始了—— 情況比她所能想像的更加恐怖混亂。 因為夜,因為黑,她分不清楚東西南北。暗夜中,只有那座點著火炬的城是清楚而巨大的。當角樓被射出的火箭點燃,它變得更加明顯。 填壕車,是一輛載著臨時橋板,有四輪的車,他們將前方立起與車板成垂直的橋板漆成黑色,如此一來,在夜色中就不容易被發覺。 可縱然如此,填壕車隊依然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安全,即便奴隸兵夠小心,對方還是發現了,一切都變得十分快速又緩慢,雙方的箭矢不斷交錯,殺聲震天。 怪物沒等填壕車放下橋板,早已在第一時間領頭策馬拖著撞車沖了過來,她聽見馬蹄聲,回頭看見他,想也沒想,她及時在他抵達前,抽刀砍斷了綁住橋板的繩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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