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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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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如果你真的有付十億,這十億只是我來這裡繼續工作的代價,不表示你買了我。第二,這是教你,要懂得尊重你的員工,即使只是一位才高中畢業的清潔人員。第三,就算你錢多,付錢之前,也要看看是不是丟到水溝裡,因為我他媽的是個守信的笨蛋,所以我後天還是會帶著新的合約來上班,而不是帶著那十億落跑!」她噶狠說完,沒等他反應過來,腳跟一旋,就憤怒的抓著背包轉身離開,用力甩門走了出去。他瞪著那扇被甩上的門,好半晌回不過神來。搞什麼鬼? 他應該要生氣,應該要覺得屈辱,應該要宰了那個膽大妄為的人類,但不知怎地,卻只覺得怔忡。 她竟然敢打他?還教訓他? 這個女人八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他從來沒見過有誰像她一樣,就算他不是妖怪,只是個普通人類,也絕對能讓她死得很難看,她究竟是腦袋哪裡不對勁? 他自己又是哪裡吃錯藥了?竟然讓她這樣冒犯自己,還不覺得生氣? 困惑的擰起眉,看著被她清掃得閃閃發亮的廚房,聽著她用精采絕倫的三字經,在電梯裡咒駡他的祖宗八代,他突然嗤笑出聲。 太久沒人敢這樣對待他了。 說實話,還滿有趣的。 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沒見過有誰像她一樣,拿這種橫財拿得如此心安理得,那麼理所當然。不自覺地,他晃到了屋外,站在牆邊,看著已經走出大樓的她。那個女人,在寒風中,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每一步都用力得像是恨不得踩在某人的臉上。 因為我他媽的是個守信的笨蛋,所以我後天還是會帶著新的合約來上班…… 她憤怒的聲音,在腦海裡回蕩著。 滿意的,他露出了微笑。 她走了,但她會回來,而他可以休息。 看著那個削瘦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轉回房裡,躺上了乾淨整潔的床。 他總是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總是可以。 傾聽著她在城市裡穿梭的聲音,幾乎是有些安心的,他在黑暗中,歎了口氣,閉上眼睛。 十億。她瞪著自己戶頭裡的錢,懷疑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睡了一覺醒來,她以為昨天晚上那一切只是夢,為了確定,她還是到銀行刷了簿子,沒想到錢真的轉進來了。她一直以為轉這麼大筆錢、並沒有那麼簡單,至少應該要本人親自到銀行來吧? 顯然並不是這樣的。 瞪著存款簿上那許許多多的零,她莫名有些暈眩。 那男人一定是瘋了,前幾天晚上,他還想自殺,若不是她叫住他,他恐怕早往下跳了。 她何必去和這種自大又憂鬱的瘋子膛那渾水? 合上那擁有一大堆零的銀行存款簿,她把它丟入背包裡,決定明天去上班時,再去和他要賬號,把錢轉回去還給他。 離開銀行,她穿越斑馬線,走進另一楝華廈,打掃另一位單身女性的住家。 這位單身貴族,本來是自己打掃的,但後來職位越升越高,工作也越來越忙,才和清潔公司簽約,她來這裡打掃了兩年,也只看過屋主五六次;她大多數的客戶都是這類型,公司雖也有接家庭類型的客戶,可那都是分配給其它人,因為那多數需要和女主人有更多應對,她手邊現在八名客戶都是單身。她快速的整理丟得到處都是的內衣褲和絲襪,把它們和毛巾,分門別類的分次丟到洗脫烘三機一體的洗衣機裡清洗烘乾,一邊清掃垃圾,擦拭家具,然後拆下床套,換上新的,離開前她把洗好烘乾的衣服折好放入衣櫃裡,再把髒掉的床套和需要乾洗的髒衣帶回公司。 但在工作中,她始終沒有辦法把那十億拋在腦後。 在等待拿洗衣單時,背在背上的存款簿,突然重如千斤一般。 她不喜歡帶著不是她自己的錢,壓力超大。 雖然不是現金,但要是有人拿槍指著她腦袋,她一定會二話不說,把密碼、存款簿和印章都交給對方,到時她若真想還,恐怕也還不起。 昨天晚上,她實在不該惹惱他,她應該知道,他的情緒不太穩定,但那男人實在很讓人生氣。 平常她並不是那種會乘機占人便宜的人、她那時只是一時氣昏頭了,才會火大的開出價碼。 她以為他就算有錢也不會付,一般人再有錢,誰會隨便把十億就這樣賭氣丟出來? 偏偏他就付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並不是真的想拿那筆錢。昨天她太衝動了,現在冷靜下來,真是讓她越想越不安。可惡,未免節外生枝,她還是立刻把錢還他好了。拿了洗衣單,她走回樓上自己的辦公桌,打開計算機,抓起電話,按著他和公司 簽約時留下的電話號碼。 電話沒有人接。 她看著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他要不是已經出門,就是還在睡,只是拔掉了電話線;那男人排的清掃時間都是在夜間五點到十點,因為那時他都不在家,根據她長年以來的經驗,那表示他有八成的機率是夜貓子。 她點進頁面的下一頁,試圖想找到他公司的電話或手機號碼,卻發現他沒有寫他的職業是什麼,也沒寫上公司名稱。 她愣了一愣。 當初和他接觸的人,是另一位承辦人員。 因為採取預付制度,基本上只要有付錢,公司也很懶得查證客戶填寫的數據是否確實,但她很少看到資料少成這樣的。 他只填了地址、電話,和一個她第一次看時,就覺得有些古怪的姓!阿塔薩古;顯然他不是少數民族就是混血兒,她並不意外,他的輪廓鮮明,看得出來有外族血統。合約上關於他的電話,只記了她知道的那一支號碼,沒別的了。 她還是可以等到明天再去。 問題是,到時他不一定會在那裡。雖然她說她會帶新的合約過去,但說不準他一時又想不開,沒等她到就把自己掛了,到時她還真不知該拿這十億怎麼辦。 而且,她也不想再帶著十億的存款簿在街上晃來晃去。 關掉計算機,她再打了一次電話。 他還是沒有接,她深吸了口氣,抓起背包,朝外走去,決定賭他還在家,只是把電話線拔了。 夢,輕輕。隨風,悄然來襲。他蹲縮在黑暗裡,聞到春天的氣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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