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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是她,而不是阿絲藍,不是嗎?

  或許終有一天,他也能學會遺忘,學會面對心裡那道傷,不是嗎?

  我愛你,是真的。

  他說。

  一想到昨晚他在夢中悲切哀慟的呼喊,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她其實也可以學著寬大一點,選擇陪著他度過這一切。

  就算他最愛的不是她,那又如何?

  她愛他啊。

  收拾著來上課的夫人們製造出來的廚余,秋水為這突然的領悟,停下了動作。

  對啊,她愛他啊。

  他現在不願意談,不表示以後也不會不願意談。

  更何況愛情這種東西,又不是說不愛,就能不愛;又不是他若不愛她,她就可以選擇不愛。

  事情要是有那麼簡單就好了。

  咬著唇,一時間,雖然沒有那麼豁然開朗,但心絞痛和隨時隨地就要哭出來的症狀,倒是好了些。

  沒關係,她愛他就好了。

  她吸吸鼻子,擦去臉上莫名又滑下的淚水。

  等一下回去,她再去敲他的門,他搞不好也偷哭了一個晚上。

  那個男人,外表看似冷漠,內心感情卻豐富得很。

  他就像燜燒鍋一樣,外表冰冷,內裡卻熱得像火燒——

  「秋水、秋水?」

  聽到叫喚,她猛地回過神來,就看見阿姨從門外走進來。

  「琳姨,怎麼了嗎?」

  「隔壁藝廊的車,擋住我們的出口了,夫人們出不去,你從後門繞過去,請他們移一下車好嗎?」

  「喔,好。」她匆匆收好廚余,邊道:「我馬上去。」

  隔壁新開的藝廊在卸貨,載貨的卡車,直接就把她們前門的出入口給擋住了,所有來上課的夫人們,下課時,全都被擋在了店裡,走不出去。

  她們還沒有隔壁的電話,阿姨將夫人們請回教室喝茶,她則從後門的防火巷出去,再繞到前面,請對方把車稍微移開一些。

  但是,卡車上沒有人在。

  她走到有些陰暗的店門口,看見裡面有光,兩個男人俯在桌上,看著某樣東西。

  「對不起,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這排屋子的格局太深了,在內間的那兩個男人似乎沒有聽到,只是指著那樣物品,指指點點的討論著。

  她只好直接走進去。

  「這真是太漂亮了,你看銅畫上人物的表情,還有那些細節,這工匠的手藝,怕是今日也難有人可與之並論。」

  「我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也嚇了一跳。你看,這邊角落有著雲雷紋,另外兩邊卻沒有,但那裡的夔龍紋卻攔腰中斷了,邊邊也有合範的痕跡,很顯而易見的,它不只一片,只是整副銅畫其中的一小塊而已。」

  「你確定?」

  「嗯,我前年才經手了一片,給仇先生。我聽說十年前,有人在不到一尺的農地裡,挖出過類似的銅晝,但被一名神秘買家收購走了。」

  「你認為那名買家,是仇先生?」

  「你說呢?還有誰能像他那樣神通廣大?我銅畫才剛到手,還沒通知他,他的越洋電話就來了。」

  「若真是仇先生收著,那也許還不錯,他若有興趣,應該能把整幅銅畫都拼湊起來。你想,他會答應讓我看看其他的部分嗎?」

  「我想很難,不過我明天送貨上去時,會替你問問看的。」

  她來到他們身後,但他們太過專注,甚至沒察覺到她的存在,她只好輕咳了兩聲。

  「對不起,打擾一下。」

  他們兩個嚇了一跳,同時回過身來,兩個人手上還都拿著一支放大鏡。

  她擠出微笑,「不好意思,我是隔壁的小姐。你們卸貨的車,擋住了我們的出口,可以麻煩你們移一下車嗎?」

  「噢,當然可以,不過真是抱歉,搬貨的司機拉肚子,在廁所裡。等他出來,我馬上請他移車。」

  「謝謝你。」她道了謝。

  其中一個人,在同伴回答問題時,又轉回頭拿布料,擦拭著那幅銅畫。

  在燈光下,她可以清楚看見,那因為氧化而斑駁鏽成青綠色的銅畫。

  銅畫上,有個男人在鑄器,有個女人在他身後煮著飯,看著他。

  怦怦——

  不知怎地,心口大力的抽痛了一下。

  她忍不住喘了口氣,

  「你說,這男人,有可能是鑄這銅畫的工匠嗎?」

  「是有這個可能,那這女人難道也是工匠?那個年代,女人也可鑄銅嗎?」

  「這……這需要再考證,這個文明已經滅亡許久,比開明王朝還要再更早,那地方,或許是有可能真的出現過母系社會。」

  「但她和那男人使用的器具,似乎不大一樣。」

  男人們討論的聲音,不知怎地,聽起來忽遠忽近。

  秋水瞪著那名女子,她的眼神溫柔,表情卻帶著悲傷。

  「她……在煮飯。」她脫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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