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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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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沒有聽錯,可眼前表情冷硬的男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老實說,她不認為他真的懂得什麼叫做玩笑。 「你要娶我?」她忍不住再確定一次。 「對。」 這男人簡潔但確定的回答,教她杏眼圓睜,粉唇微張。 他以為她會拒絕,畢竟這裡不像人間,也不像天界,這地方什麼都沒有。 但她看著他好半晌後,卻深吸了口氣,張嘴答應。 「好。」 他不敢相信的看著她,但她只是對著他,露出了微笑。 那抹笑,如甘露一般,再次魅惑滋潤了他。 他朝她伸出了手,她放下懷裡的琴,沒有半點猶豫的將小手擱到他掌心上。 這女子是如此美好,他拉她站起,將她攬到身前,冰冷的大手,覆著她溫暖的小臉,剩下的最後一絲良心,終於讓他啞聲開口提醒。 「你最好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了。」她仰起秀麗的小臉,正色的看著他道:「我說好,就是好。」 一顆心,因她輕柔的話語而鼓動。 明知道,這是在占她便宜;明知道,這違反了天規—— 但他已孤單太久、寂寞太久,他需要她美麗而乾淨的存在,溫暖他、提醒他,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他還是告訴自己,她很清楚答應了什麼。 他捧著她的臉,將兩人眉心相抵,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雖然覺得印堂很熱,雲夢仍看著他,沒有試著閃躲。 「從現在直到永遠。」他貼著她的額,要求她的誓言。 「從現在直到永遠。」她感到有些暈眩,依然開口承諾。 「我秦無明,以無間獄王之名,在此立誓,娶天女雲夢為妻,死生相契,永不分離——」 她可以聽到他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在她耳邊回蕩著,他的話聲雖不大,但每說出一個字,都如雷霆一般,在她耳裡轟隆作響。 他說話時,她感覺到眉間的熱度迅速攀升,當他話聲方落,她也覺得自己要被燙傷的那瞬間,萬丈光芒突然從兩人相抵的眉間散開。 她以為自己會昏過去,但最終只是眩了一下。 光芒如來時般迅速消散,她喘著氣,看見他已不再抵著她的額。 他的眉間,多了一個發出金光的印記。 她可以從他黑瞳中,看見自己的眉間也有個相同的記號。 不覺間,伸手輕觸他眉間的印記,她認得這個符號,夫人和她說過,而他方才所說的誓言也依然在腦海裡回蕩。 他沒有躲開她的觸碰,只是看著她。 「你不只是看守人而已。」她輕撫著他眉間的記號,恍然的喃喃道:「你是閻羅的長子,無間的獄王……」 印記由金,慢慢轉暗,終至消失,但她知道,它還在那裡,如同她的一般,它深深的,印在她的眉心裡。 「後悔了嗎?」他問。 他看似冷漠,但她卻聽出在那冷靜語音下的不安。 從來沒想過,像他這樣的人,也會有如此脆弱的情緒。 她微微歪著頭,凝望著他,直視他深邃的眼底,小手從他的眉心,滑過他的眉骨,然後向下,停在他俊逸的臉龐。 「不。」她輕輕吐出這個字,粉嫩的唇,彎成新月。 在他尚未理解前,她伸出另一隻手,捧著他的臉,踮起腳尖,吻上了他冰冷的唇。 世界,在那一瞬間,幻化成亮麗繽紛的七彩。 「大哥!」 一句驚詫的叫喊,插進了那天搖地動的一刻。 他和她,同時回過神來,他知道那聲音是老七的,卻沒有轉頭去看,他只是看著她,心神仍因方才那輕柔卻雷霆萬鈞的吻而震顫著。 而她,也依然望著他,水汪汪的雙眼有些迷茫。 「大哥!」 「我聽到了。」聽出七弟的驚慌,這一次,他總算回過頭,看著那一身白衣的老七,「什麼事?」 秦天宮不敢相信的瞪著一向穩重的兄長,「什麼事?什麼事?你你你!她她她她——」 真不敢相信,向來能言善道的他竟然結巴起來。 秦天宮猛然閉上嘴,深吸了口氣,設法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可問題是,他家老大竟然和女人抱在一起,不止抱在一起,還嘴對嘴! 天啊,他怎麼可能冷靜得下來? 不行、不行,要冷靜,冷靜。 他再吸了口氣,告訴自己要鎮定。 「你,我是說,她,不是,我是說這位姑娘是——」話到一半,他再顧不得禮貌,還是忍不住沖上前,將大哥從那姑娘身邊拉開,萬分驚慌的低問:「她到底從哪跑來的?她怎麼會在這裡?無間不是有結界嗎?你怎麼會私藏一個女的在這裡?不,她是幻覺,對吧?你怎麼可能會藏一個女的,說十三藏了一個,我看還比較有可能。該死,都是因為天門將硬灌我酒,才害我出現這種幻覺——」 「你沒有幻覺。」再聽不下去,他開口打斷七弟連珠炮般的渾話。 「沒有?」天宮瞪著大哥,再轉頭去瞧那身穿白衣白裙,一臉好奇的看著這兒的大眼姑娘。 「明明就有。」他理直氣壯的看著兄長說:「我要是沒幻覺,那她是什麼?」 「她若是你的幻覺,我怎會看得到?」 聞言,秦天宮的臉色瞬間刷白。 「她不是幻覺?」 「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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