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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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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了手,好奇的看著她放在桌上打開的醫藥箱,裡面有十幾種藥水和藥片,還有棉花棒、OK繃、紗布、繃帶、夾子、剪刀,他甚至看到一條橡皮止血帶,這藥箱裡的東西齊全得讓人咋舌。 她從裡頭拿出一瓶白色藥水和夾子及一塊棉花,然後握著他的手。沾著藥水便往上頭擦。 他痛得臉頰抽搐了一下,早該料到那瓶藥是雙氧水。 掌心傷口因那雙氧水冒著白色的泡沫,她抓著夾子很快的拿棉花清了一次,然後又夾了個新的棉花,倒上雙氧水,再清一次,動作熟練得不輸醫院裡的護士。 她很快的幫他上了藥,卓毅卻覺得手已經麻痹了,他打量她臉上的表情,只覺得她很認真。她一向很認真,打從他笫一次見到她時,他就這麼覺得了。 已經忘了他是從何時知道她這個人的,記憶中仿佛從小就有她這麼一位女孩存在。她很有名,有名到他每次遇到她,都會忍不住打量這位傳說中的女孩。 他倆住家只隔兩條街,從小就是同一所學校。卻從來沒有同班過,他們勉強算是鄰居,勉強算是同學,也勉強算是認識,卻不熟。 對,他和她不熟,只是互相知道對方,畢竟他和她三天兩頭都會遇見一次,或是擦身而過。高中時更是天天搭同一輛公車去上學,要不記得對方,實在有點困難。 不過卓毅卻十分懷疑,她也許連他姓啥名啥都不知道,雖然他從小到大救過她許多次,因為他老是盯著她看,多少曾有幾次及時讓她倖免於難,不過他也懷疑她會記得。她實在太衰了,被人拯救的次數大概不計其數,至於沒被救到的,那就更多了。 「好了。」吉祥幫他上好了藥,露出虛假的笑容。「謝謝你的幫忙。」 知道她要趕人,卓毅露出自知之明的笑容,站起身道:「不客氣。」 老實說,他一直不懂,為何她每次看見他都沒好臉色,反倒是另一個就好多了。但說實在的,如意對誰都能露出笑容;相對於眼前一臉戒慎的吉祥,她堂姊如意似乎單純得認為世界上沒有壞人。 卓毅走出孫家時,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身後大門「砰」地關了起來,他忍不住搖頭苦笑。 穿過綠意盎然的街巷,他走回自家屋下。十年前他高中剛畢業,父母就將這屋子改建為三層半的透天屋,雖然空間變大了,卻沒了院子。 一進門,他感受到水泥屋特有的涼意,卻莫名懷念起孫家綠意處處的院子裡,那溫暖的陽光。 兩位老人家在幾年前先後過世,他卻始終記得,老爸先走一步之後,得了老年癡呆症的老媽常常會走失,每一次他都是在孫家院子裡找到她,吉祥或如意總是會坐在孫家那日式的屋廊前,陪著笑呵呵的老媽吃西瓜。 老媽一直很喜歡孫家那兩個女孩,雖然忘了其它的,卻總是記得要他這兒子娶孫家女娃兒做媳婦。 媽過世時,孫家堂姊妹都曾來弔唁,那也是唯一一次孫吉祥沒對他擺著個臭臉。 吉祥拿著菜刀,一刀切掉波菜菜尾,然後將整把菜切成三段,跟著全丟到菜盆裡,水龍頭仍開著,清水嘩啦嘩啦地流到盆中,然後滿溢出來。 她將砧板上的菜屑清幹凈,然後清洗了一下綠色蔬菜。重新接滿了水,才將水龍頭關上。綠色的菜葉在水中晃蕩,陽光透窗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啊,她想起那傢伙姓啥了! 吉祥瞪著泡在水中的波菜,記起那男的姓卓,因為他是卓媽的兒子。 不過,她還是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 印象中,他們沒說過幾次話,方才那搞不好是這幾年來說得最多的一次,也許前幾次加起來還沒今天多。 他到底是做什麼的?今天又不是假日,他竟然還休息? 吉祥轉身從冰箱裡拿出雞胸肉解凍。 她記得最後一次聽到人們談起他,是在幾年前他剛從大學畢業,服完兵役回來的時候,聽說他本來是在某家知名企業做企畫,後來好象辭職了。 吉祥的思緒兀自轉著,手中工作未停,再回身拿出一個小黃瓜,將其洗乾淨。 不過那是幾年前的事了,接下來就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了。 無業遊民嗎? 她雙手俐落的切著小黃瓜,很快的,那裝小黃瓜的盤子就滿了。 不會吧,一個大學畢業生幾年都沒工作,他靠什麼過活?可是印象中她真的就沒再聽過附近的三姑六婆說他在哪兒高就啊。 切丁的小黃瓜夠了,砧板上卻還剩一根。吉祥見雞胸肉還未完全解凍,便拿起小黃瓜,轉身靠在流理臺上,直接放到嘴裡啃。 小黃瓜清爽微甜的味道在口中散開,她小嘴反射性地咀嚼吞下。一雙眼盯著廚房門外被夕陽染紅的後院,百般無聊的思索著。 自從高中畢業後,她和那男人相遇的機會就變少了,以前是因為念同一所學校,所以幾乎天天見面,怪的是她真的沒和他說過幾句話,大概是因為不同班的關係吧。 但她還記得有一回,班上的同學偷偷喜歡他,迷他迷得要死。說他長得又高又帥,非但是體育好,功課也好,那群女生整天就對著那傢伙流口水,而她們每天最幸福的時候,就是看到他下課經過她們班上走廊時。 奇怪的是,她其實知道他就是住在她家附近兩條街遠的那個人,但當班上女生想盡辦法卻弄不到他的地址時,她卻一點也沒意願去告訴她們他住在哪裡。 「又沒好處。」吉祥皺了皺鼻頭,喃喃自語著,又咬了口小黃瓜咀嚼著。 再後來對他的卬象,就是他在林菱的婚禮上救了她一次,接到從樓梯上被林菱誤擠下來的她,那一天她還以為他會分辨得出她和如意呢,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之後他去讀大學、當兵,她再次注意到他時,卻是因為卓媽,當時卓媽生了病,有老年癡呆症,卻老是往她家跑,幸好她和如意的工作都是常年在家,所以也不介意卓媽來家裡坐坐。她們倆總會有一個得空陪卓媽。 那傢伙很孝順,因為他每次來帶卓媽回家時,口氣和動作都很溫和,常是笑臉以對,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卓媽把他當成過世已久的爺爺、爸爸,甚至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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