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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一個星期過去,當張鴻羽終於可以正常上班,掩去心底的頹喪和落魄時,淩俊和柯英傑也覺得時機到了,便由淩俊背著那一紙袋洗好的照片去找劉少君。

  紅花點點開滿樹頭,淩俊下了車抬頭一看,不禁為這兩棵巨大的鳳凰樹而傾倒。

  陽光穿過稀疏的枝葉灑落而下,她穿過樹蔭下,來到門前,按了兩下電鈴。

  劉少君從對講屏幕上看見是她,有些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開門。

  「你好,好久不見。」淩俊露出微笑,打完招呼就旁若無人的往裡走。

  「呃……你好。」被她闖得有點措手不及,劉少君只得跟在她後面也來到客廳。

  「你家裡滿不錯的,我喜歡前面那兩棵鳳凰樹。」她一旋身就靠坐在大窗前的圓木桌邊,笑得很甜。

  「你……有事嗎?」劉少君坐在輪椅上不安的問。她和這女孩不怎麼熟,她怎知道自己的住址?難道是他告訴她的?她心一緊,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做。

  「我上臺北玩,順便帶個禮物給你。」淩俊將紙袋交給她。

  「不用了。」劉少君為難的不想接,但她卻伸直了手停在半空中,堅持一定要她收下。半晌後見她不肯收手,她才接了過來,勉強的笑了笑,「謝謝。」

  「不客氣。」她見劉少君將紙袋放在腿上,便催促她,「你不拆開來看看嗎?」

  「呃……」劉少君雖覺得奇怪,但在她熱切的注視下,只好尷尬地照她的意思拆開紙袋,一邊問著:「裡面是什麼?」

  「相片。」淩俊聲音清脆,回答簡潔。

  劉少君聞言,差點將拆到一半的紙袋整個掉落地上,她緊緊抓著紙袋,想起了那天照的相片,原來他不好拿來,而要淩俊送過來。

  何苦呢?丟了不就算了。

  她咬著下唇,神色複雜。

  「怎麼了?你不看看嗎?照得很漂亮呢。」見她停下來,淩俊又說。

  在她的催促聲下,劉少君只好繼續拆開,將一疊二、三十張的相片拿出來看。

  剛開始時,她的情緒還好,但每看一張,那天的記憶便一一浮現。她想起他說過的笑話、促狹的表情、開心的笑容,看到她和他的合照時,她眼眶積聚的淚終於忍不住滴落下來,淚水滴在照片中她看起來十分幸福的笑臉上,在她背後的他,一手攬著她的腰,另一手輕握著她的手,他的臉不是注視著鏡頭,而是帶著溫柔的微笑,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淩俊走上前拿了張面紙遞給她,輕聲說著:「你這是何必呢?既然不接受大個兒,為什麼又要掉淚?」她無言,只是緊緊抓著面紙,低首望著那張相片。

  「記得我那天在溫泉中和你說過的話嗎?」淩俊蹲下來,望著她說:「我並不是要你離開他,而是希望你能看得清楚點。這種男人不是路上隨隨便便可以撿到的,最重要的是他還深愛著你,你也愛他,不是嗎?我希望你能想通自己愛他,但沒料到你是想通了,卻決定要放棄他。」

  劉少君抬起頭,聲音沙啞的說:「我不想……成為他的負累。」

  「你怎麼確定你對他來說是負累?你又不是大個兒。」淩俊笑著說。「看看下面幾張。」

  劉少君聽話照做,卻有些嚇到,幾近驚慌的抓著她問:「他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他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呃……」看見她激動的反應,淩俊突然覺得他們把大個兒玩得太過分了。

  「說啊?他現在在哪家醫院,我要去看他!」她慌亂著急的直催著。

  「不在醫院,他只是失戀。」淩俊吸口氣快速的將剩下的話說完,硬是把情況給轉回來,「是這樣的,因為你把他拋棄了,所以他就藉酒澆愁,結果跌倒撞到了頭,不過你放心,不嚴重的。所以你看,他是如此愛你,對他來說你根本不是負累,失去了你,才會讓他傷得更重,對嗎?」

  「不……」聽到他不嚴重,她松了口氣,但是後面那番話卻讓她不知該不該相信。

  見她瞬即又縮回龜殼中,聽不進勸說,淩俊想到她之前的反應,立刻心生一計,改口擔心的道:「說不嚴重其實也是他說的,因為他不肯去醫院看病,堅持要工作。

  你都不知道他這幾天像工作狂似的,整天待在公司辦公,一天沒睡幾個小時,眼白都冒出血絲了,看起來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而且他脾氣變得暴躁,這幾天公司的員工每個都被他炮轟過。

  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大個兒脾氣一向很好,這一點你應該相當清楚,你們以前曾是同事嘛。但是自從他撞到頭後突然性情大變,我上次看報紙說如果不小心跌倒,腦袋裡若有什麼血塊壓迫到神經,就會這樣的,而且不早點治療的話,很可能會突然暴斃。」她硬逼出兩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可憐兮兮的又說:「其實,我今天來最主要是想請你去說服他入院檢查,而且大個兒喝醉時曾說,他最愛的就是你。你捨得讓他死掉嗎?」

  劉少君越聽心越慌,她害怕的捂住嘴,顫抖的低喃著:「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她是不是錯了?難道她的決定,竟換來了他的死亡?不!

  她抬起淚眼,堅決地說:「我……我要去找他。他公司在哪裡?」她絕不會讓他死掉的。

  「我帶你去!」淩俊雙眼一亮,立刻站起身,迅速擦乾淚眼,連哭音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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