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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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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撥開人群,來回在街上尋找那坐在輪椅上的身影,腦海中浮現了這段往事——五年前他出院後,公事私事一窩蜂的冒了出來,他一忙竟忘了打電話去和劉少君聯絡賠償事宜,就算偶爾有冒出那念頭,他也以為反正她若心急應該會主動聯絡他。沒想到一星期過去,她卻無聲無息。 他越想越不對,在百忙中抽空打了通電話到南區業務部,沒想到卻聽到南區的人說,她突然辭職了。 雖是滿腦子錯愕,但當時他正在談一件大案子,根本空不出時間去瞭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未加思考只單純的以為她另謀高就了,應該過一陣子便會送請款單過來給他,所以又一頭栽進了公事中。 可是,就在一個月後,當他以為萬事太平時,修車廠通知他去拿車,當時他不經意地和車行老闆聊了幾句,老闆直誇他福大命大,車頭爛成這樣竟然還能保住一條命。張鴻羽是越聽越不對勁,他也記得當時的衝擊力很大,昏迷之前還曾見到福特的車頭撞到了電線杆,她應該傷得不輕才是。 他連忙去找那位警員詢問,那警員只說,車子的情況的確很糟,但對方並沒有提起告訴,甚至也沒和警方聯絡,大概人沒怎樣才對。既然她也沒和他聯絡,可能不想計較了。 不想計較了?!現在有人會這麼好心? 她好心,他可會良心不安,那女人至少也得讓他賠一下修車費才行。於是他辛辛苦苦的從人事室弄來她的地址,想去拜訪她一下,豈料她的鄰居竟說她搬了。 他歎了口氣心想,乾脆等哪天碰到她再談好了,反正這女人能力特強,似乎天生是吃這行飯的,應該不久後便會讓他在商場上碰到。 然後就這樣一年兩年過去,競爭激烈的商場上不見她的蹤跡,他雖抱著狐疑和不安,但在堆積如山的公事和忙碌的生活中,他逐漸淡忘了這件事;偶爾他會想起那年夏天發生過的小插曲,但隨著時光一年又一年的逝去,想起的次數也就少了。 然後他離了職,開了公司,生活變得更加忙碌,他幾乎將這件事給忘了。 張鴻羽喘著氣在街口張望,夜晚的臺北街頭處處是人,卻不見那應該格外明顯的人影。 他沮喪的回到車上,知道要是不將這事給弄清楚,他會一輩子不得安寧。 他早該想到她當時那樣突兀的離職、搬家很不正常,加上她後來的絕跡於商場該死,那張輪椅解釋了所有的事情。 老天!看到她竟坐在輪椅上,將他當年所有的罪惡感和不安一古腦兒全翻出了心底。如果她的殘廢真是當年的車禍害的…… 張鴻羽將頭抵在方向盤上,在心裡咒駡。 他一定得找到她,把事情問個明白才行。 *** 一星期後。 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張鴻羽就見錄音機的燈號亮著。 他將按鍵按下,一名清亮的女音傳來。 「張總,你要的資料我傳過去了,記得去收Email,還有,餘款請記得匯到辰天的戶頭。就這樣,沒事了,拜!」 他聽了忙開了計算機,上網收信。一星期前他托多年前在藍星認識的朋友查了劉少君的資料,卻不得其法,昨晚正在煩惱時,無意中向柯英傑提及此事,柯英傑一道電話竟聯絡上了辰天保安的人,沒想到這些人效率如此卓越,今日便有了消息。 打開電子郵件信箱,一長串的資料跳了出來,底下還有幾張劉少君的近照。 他細細的將那些資料看個清楚,上頭記載她果真是在五年前殘的,雖早已料到,但他一顆心還是沉了一沉,益發覺得心頭越來越重了。 其中一張照片上的她毫無笑容,兩眼無神的看著前方;另一張她雙眼低垂,似在專心的聽著坐在她身前的女子說話。 她的皮膚很白,不是那種健康的白裡透紅,而是青白得毫無血色,像是幾年未照陽光,而且很瘦,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 多年前的她不說話時只是讓人覺得嚴謹,如今她卻顯得陰沉。 突然另一行資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完越發自責起來。 她本有未婚夫的,而且打算在那年秋天就要結婚,卻因為那場車禍,對方取消了婚約。此外,她才剛升南區經理,又因為那場車禍,讓她不得不辭去了工作。 她原本有大好前程的,美滿的人生正要在她眼前展開,但全都是那場車禍,讓這些全煙消雲散了。 張鴻羽在計算機前緊蹙著雙眉,兩眼直瞪著屏幕上她的照片,腦海中不斷反復想著,她當年為何不來找他?她該要他負責的,他是肇事者,不是嗎?為什麼她反而跑去躲起來? 為什麼? 視線落到最上頭她的基本數據上,他記下了她的地址,抓起外套轉身出門。 想不出來的事,乾脆直接去問她。不管怎麼說,若是當年沒出這場車禍,她的成就不會比他差,這是他欠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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