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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呵,要是她現在跑走,他其實也無力再追她了。不過她應該不會冒險讓他有機會替她換衣服才是。

  深吸一口氣,他脫下早已殘破的衣裳,動作遲緩的套上和獵戶換來的長褲,打著赤膊走到一旁砍柴的大木頭上坐著,從衣裡內袋掏出幾瓶金創藥,然後才困難地以單手解開她昨晚報紮得肩臂傷。

  本來他昨晚逃命時曾緊急吞下一顆老大給的救命藥丸,是以昨天那一刀雖然砍得入骨三分,但那靈藥加上他自身真氣一晚上循環自療,今日那切口已密合得差不多了。可他這下解開包紮的布巾及手絹時又粗手粗腳的,中間幾次牽扯到傷口,傷口又再度迸裂了些,滲出鮮血染紅了整條手絹。

  鮮紅的血順著他強壯臂膀的肌理彙聚成流,緩緩滴落地面。

  他咬牙忍痛,繼續試著解開那打了結的手絹,整只大手不久便全都是血,沾了血的手指既濕且粘滑,更加難解開那結。雖然他明明可以硬扯掉那條手絹,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扯破它,只好用粘滑的血手指和它奮戰。

  當水若換好了衣裙,打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見他流了那麼多血,她差點當場昏過去。等她瞧清他在幹什麼時,她終於確定她永遠也無法理解這男人的怪異行為。

  「你在幹嘛?」她白著臉驚呼,忙上前蹲下幫他解開手絹。

  「我……」望著她慌急的臉龐,戰不群一臉尷尬,半天說不出話來。

  水若也不求能理解他了,只趕緊抓起他方才帶回來的布料幫他壓住傷口。後又去屋內水缸裡舀了些清水回來,幫他清洗傷口,並擦去他身上及手上的血跡。許是有了昨晚的經驗,她這次做起來倒是順手多了。

  這時,戰不群也才真的確定昨晚是她幫他包紮的。

  看著她忙進忙出,極為細心輕柔的替他清洗上藥包紮,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柔情。

  水若直到替他包紮好了傷,拿著濕布,握著他沾血的右手,輕柔地替他拭去大掌上的血跡時,才猛然醒覺自己做了什麼。

  他在她突然鬆開他大手的瞬間.反手輕握住她的小手。

  水若緊張地低垂滾首不敢看他,只覺得雙頰發燙。

  戰不群凝望著眼前嬌羞的人兒,不懂她為什麼這樣關心他這個再三綁架她的人。「為什麼?」

  「我……」她自己似乎也有些不懂,老半天才咬著下唇輕聲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

  所以這只是因為她有著菩薩心腸?

  戰不群心底冒出怪異的不舒服感,待他看見她翩然進屋的背影時,才發覺他不知何時已鬆開了她柔滑的小手。

  「你承諾過會放我回去的。」

  夜晚再度降臨,戰不群在屋裡生了一盆火,水若坐在簡陋的床邊再次試著說服他放她回去。

  戰不群丟了些小枝進火盆,瞄了她一眼,半點不覺得愧疚地道;「我是說他們若不追來,自會放人。」

  「那為什麼你昨晚……」她輕蹙起眉,不懂他昨晚可以放她,為何今天卻改變了主意?

  他拿著一根較粗的樹枝攪動著火盆裡的柴火,半晌才括首看著她道:「我需要時間,你可以幫我爭取時間。」

  她沉默著,不敢再輕易信他。

  雖然白天幫他包紮好傷後,他沒再點她穴道,但她並不相信他真不會傷她,也不相信他不點她穴道是因為信任她。比較有可能的是正如他所說,她就算要跑,在這荒山野嶺,她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沒有殺人。」看出她眼中的不信,他蹙起濃眉,不知為何就是不想她誤會他,是以也不管她聽不聽得進去,又開口道:「我昨晚已將許兄的筋脈續起,若沒意外,許兄現必還活著,只要等他醒了,他必可證明我的清白。」

  水若抿著嘴,半天才說:「若我回去,你不也同樣可以躲藏起來,等許大哥醒來?」

  戰不群聞言突然自嘲地咧嘴一笑,「如果今天我沒有受傷,或是水大俠教出來的徒弟沒那麼厲害,我一定立刻放你回去。但很不幸的,你爹不枉被人稱為洞庭金刀,依我現在的傷勢,只要隨便遇上一個他的徒弟,都要小命不保。」

  是嗎?水若不知自己的爹爹在江湖上名氣竟如此之高;她只偶爾會看到有些武林中人進出水家,但她從未多加注意。

  戰不群起身拿了些乾糧給她,綠道:「再者傷許兄的人頗有問題,你現在回去並不安全。」

  「為什麼?」她一臉戒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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