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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嗯?」

  「我們不是故意的……」他大眼裡閃爍著憂慮,怯怯開口。

  「我知道。」見他小臉上浮現不安的神情,她摸摸他的頭,安撫他。

  「爹地……是不是在生氣?」

  「我想……」她斟酌著字句,小聲說:「他只是很擔心。」

  「真的嗎?」

  「嗯。」她微微一笑,在他額頭印上一吻。「乖,好好睡,別想太多。」

  替奈特蓋上被子,她走出房間,看見浴室門是開著的,裡面沒人,前面的小客廳和駕駛座上也沒人,她開了車門,探頭出去看,果然看見那男人坐在他先前釣魚的地方。

  一陣忙亂之後,已近黃昏,橘紅的夕陽將山光水色染成一片橘紅,有如深秋一般。

  他動也不動的坐在那兒,像在垂釣的孤獨老人。

  知道他雖然看起來還很鎮定,但兒子差點淹死,顯然還是讓他受到驚嚇。她沒去打擾他,逕自將烤肉用具收拾好,再把他們換下來的衣服拿到附近的自助洗衣店洗好烘乾。

  等她將衣服拿回來時,卻見到他仍坐在那兒。

  天色已晚,夕陽早就隱沒,只有附近露營車的燈光隱隱透出。

  他沒拿燈過去,就這樣一個人待在黑暗湖畔,若不是他手中的香煙還有著一點火紅,她也不會注意到那邊有人。

  「你曾經把魚釣上來過嗎?」

  沒聽到她走過來的聲音,乍聽到她開口,亞曆士愣了一下,轉過頭來,見她逕自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見他發愣,她把裝了半桶水的水桶拿過來查看。「哈,我就知道是空的。」

  他一扯嘴角,回道:「我沒有在釣魚。」

  「那你在做什麼?」

  「在想你說的話。」

  「嗯?」她呆了一下,「什麼話?」

  「我是不是應該再婚。」

  「喔,那個啊。」恍然大悟的同時,娃娃也有些驚訝,不由得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嘴角一彎,雙手抱著膝頭,側著腦袋,綻出一抹微笑,「嘿,你這個人還滿有趣的。」

  「怎麼說?」他熄掉了煙,看了她一眼。

  「忠言逆耳啊,很少老闆會把我說的話聽進耳裡,就算他們明知道我說的話是對的。」她一扯嘴角,自嘲的說:「可我老愛管閒事,又愛說話,看不順眼就忍不住要念,念久了,通常下場就是卡——」她伸出食指,朝脖子上一劃。

  她的表情引人發笑,他噙著笑看她,「所以你常被開除嗎?」

  「對啊。」娃娃沒好氣的說:「連最近這次,已經是第十三次了。不過這次最讓人火大,想開除我就說一聲嘛,那王八老闆找不到開除我的理由,竟然把生意沒談成的事贓到我遲到頭上,說我耍大牌,不想做就不要做,不拉不拉之類的。我會遲到,是因為我出車禍被人撞耶!我話還沒說一句,他就說把我開除了。我氣到錯失破口大駡的機會,直接收拾東西就走人了。」

  他不知該說什麼,所以保持沉默。

  娃娃乾笑兩聲,無力的道:「更慘的是,等我回到租來的公寓,遠遠的就看到它失火了。」

  「失火?」他驚訝的重複。

  「對,沒錯,就是失火,火光沖天、熊熊烈焰,卯起來給他燒。」她正色的點頭說著,「不是開玩笑的。」

  「不會吧?」這女人也未免太衰了吧?

  「更慘的還在後面。」她伸手搭著他的肩頭,一臉無奈,「我前男友和我雖然分手了,但我們還是好朋友,他剛好那時要結婚,就寄了喜帖過來,我鄰居好心將信轉回我老家,好死不死的被我老媽接到了,於是她就開始發揮三寸不爛之舌,卯起來碎碎念,所以我今天才會在這裡,瞭解?」

  聽到這裡,亞曆士忍不住哈哈大笑。

  見他笑了,她微微一笑,這男人笑起來真是好看。

  一片葉子落在他耳旁發上,她下意識抬手替他拿掉。

  他微微僵了一下,笑聲逸去。

  「葉子。」她秀那片葉子給他看,挑眉說:「別緊張,我要是想嫁人,就不會落跑到美國來了。你知道嗎?你問題真的滿嚴重的。說真的,你是有婚姻恐懼症還是對前妻無法忘懷?」

  他尷尬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啊,我問得太直接了嗎?抱歉。」發現自己說錯話,她暗暗罵了自己一聲笨蛋,有些小慌亂的乾笑著開口補救,「呃……那個,我這毛病一直改不過來,你當沒聽到好了。這大概是我到現在都還沒嫁出去的主因之一吧?哈哈。我主要只是想告訴你,下午提爾會落水並不是你的錯,意外總是會發生的,我會說那些再婚的事,並不是責怪你無法照顧孩子,雖然我覺得孩子們有雙親會比較好,但這種事除了當事人之外,旁人是無法斷定究竟如何才是真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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