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花間 > 黑王的新娘 | 上頁 下頁
十四


  黑王斥責道:「這是給她安靜日子的結果嗎?」

  神差憂慮地說:「三姑娘的心已經打了幾層死結,王再逼她只會讓結越纏越緊,屬下覺得該讓她喘口氣,等結松了點再想辦法打開,現在我們只能等待了。」他儼然成為三姑娘的護花使者。

  黑王厲眼一掃道:「我不適合等待!」

  他走到床前,看著消瘦的她,冷冷地說:「我答應放你走!」

  柳衣紅虛弱地睜開眼眶深陷的黑眸,原本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此時卻只是無神地看著他,讓人心疼的憔悴。

  鬼使、神差則是不解地看著黑王,他們知道黑王不可能放她走,但卻猜不透他的用意。

  黑王補充說明道:「但是你得自己走出去。不會有人攔你,你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但是如果你半途昏倒,我就把你捉回這裡,這是惟一的遊戲規則。」

  柳衣紅氣力不足地問:「真的嗎?」

  「我不會食言。」

  「好,我試。」她完全相信他的話,因為她不是個複雜的人,而且這是幾個月來,她惟一見到的希望。

  她掙扎起身,才走下床就感到一陣暈眩,連忙拉著床幃穩住身子,待身體平衡後,她鬆開手慢慢地往外移動。

  然而虛弱的她禁不起寒風的摧折,才走出幾步就不堪負荷地搖搖欲墜,黑王向前及時接住昏倒的她,輕歎不已。

  第二天,她已經能走到黑靈山的牌樓。

  第三天,她已經能走下黑靈山的石階。

  一周後她已經能越過一座小山坡。

  此時的她,氣色漸漸地紅潤,不像幾天前病弱的模樣,鬼使神差這時才明白黑王的高招,適當的運動,才能讓她真正地恢復健康。

  對柳衣紅而言,肉體的疲憊帶給她精神的解脫,淋漓的汗水痛快地發洩,代替淚水釋放鬱積已久的悶氣,慢慢地她忘記自己這幾個月來的遭遇。

  一樣是辛苦地走著,她開始有興致停下來欣賞沿途的美景,甚至還赤足戲水,享受未曾有過的徹底清涼,潛伏在心中的狂野念頭,在大自然的眷寵下漸漸地被牽引出來。

  她不知道綿延的山脈有多長,蜿蜒曲折的小徑有多遠,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得去,但是她喜歡漫步在大自然中的感覺,寂靜而自由,沒有世俗的禮教約束她,也沒有人會叫她三姑娘,她覺得自己解脫了。

  閨訓說: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

  可是現在的她常從一顆石頭跳到另一顆石頭,也會提著裙擺追著野兔,更是喜歡高聲地朗誦詩經:「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

  當然她是以為四下無人才敢這麼放肆,卻不知她的動向每一時辰都會傳回黑王的耳裡,鬼使、神差輪流跟蹤她,負責回報她最近的行蹤。

  黑王放下手上的卷宗,訝異地抬起頭問道:「她還在溪邊玩水?」

  神差笑著說:「是啊,已經玩了一個時辰了。」

  黑王玩味地問道:「她變了很多?」

  神差衷心地誇道:「是的,王的主意實在高明,不但治好三姑娘的心病,還讓她整個人脫胎換骨了。」

  「我去看她。」

  「王!」神差還是擔憂地攔阻道。「再等些時候吧!雖然她現在心情很好,但不能保證見到你之後還能……」

  黑王白他一眼道:「我有這麼可怕嗎?」

  神差不敢置評,只要呵呵地傻笑著,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小心一點就是。」

  神差知道這是黑王的極限,他不敢再多說什麼,原打算帶黑王去找三姑娘,但黑王打發他走,所以神差大概描述一下三姑娘所在的位置,讓黑王自己找去。

  柳衣紅走了兩天的路,黑王卻只花一刻鐘的時間就來到她現今所在位置,同樣地打發鬼使走後,他決定和她「好好」地獨處一番。

  其實柳衣紅並不是在溪邊戲水。因為她找不到渡河的橋,加上自己又不識水性,可說不久前才差點讓水淹死,怎麼也不想再回味當時的滋味,所以她打算砌一條能渡河的步道,約每隔一步的距離,就堆起一個石堆,好讓自己能「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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