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騰印(35)_何倩

三十五

　　堂堂忠孝王爺也會有害怕的事，就不知怕的是愛慕著失望的眼光，還是新婚夫人的怒火。

　　夕顏望著他們眉來眼去，弄不清他們是在打哪種啞謎，不過此刻她關心的是，自己能否適應得了的問題。

　　這宮裡多得是繁文縟節，一不小心就可能鬧笑話，再加上他是個王爺，那麼大的一個王府她該怎麼打理？想到這些她的心情就越來越低落。

　　趙曦見她心情低落，怕她又如那日一樣不見，刻意放慢腳步讓她跟上，帶她看看宮內的花花草草散心。

　　夕顏明白他體貼的心意，心裡滿是感激，但臉上仍佯裝不悅。

　　「先說好，不准碰我喔！」

　　趙曦揚眉看了她一眼，不覺莞爾。好個死鴨子嘴硬！

　　「是，為夫知錯，下次不管賢妻如何，皆不會再犯。」他故意在她耳邊說著話，嚇得夕顏撫著耳朵倉皇地離了他幾步，嗔視著他，惹得他笑不可遏。

　　給他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來，跟他做夫妻，註定會被吃得死死的。看來那個約定他鐵定不會遵守的，夕顏不禁在心裡歎了口氣。

　　自從趙曦回王府的消息傳出後，過去愛慕他的癡心女子成天找藉口登門拜訪，可是趙曦卻成天往樞密院和中書省跑，夕顏只好一個人接見這些芳客。

　　不過這些女子得知趙曦已成親了，有的當場傷心哭泣，有的則毫不客氣地鄙視責駡，弄得夕顏哭笑不得，又為這些癡心女子難過。

　　「顏兒姊姊，喝口茶吧。」徐淮萳遞上一杯茶給她。

　　徐淮萳這次進京是自願的，打從夕顏成親夜裡與她談過後，她越想越不安，最後決定來王府幫她打理一切，算是償還她的恩情吧。

　　換上一身宮裝羅裙的夕顏更是美麗絕倫，兩道彎如新月的黛眉，襯著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巧而潤澤的朱唇，有時連徐淮萳都看傻眼了，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就是這道理。

　　「淮萳，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夕顏接過茶杯啜了一口，柔聲道。

　　「顏兒姊姊，你脾氣就是太過溫和了，若換成是我，鐵定狠狠罵回去！」徐淮萳忿忿不平的說。

　　「淮萳，你不是說過要我謹言慎行，怎麼自己忘了？」夕顏含笑看了她一眼，「況且，自從見過皇上後，我便明白少君在宮內是怎樣的處境，那些千金小姐大多數是因愛生恨，其情可憫，倘若我同她們計較，不只會把事弄擰了，也會為少君在宮內樹敵，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徐淮萳從小被呵護到大，向來只有她罵人，從沒被人大聲斥駡過，但見夕顏不想追究，她除了為她抱不平外也無可奈何。

　　「不過，我倒想見一個人。」夕顏將眼光望向門外。

　　「顏兒姊姊，誰啊？」徐淮萳好奇的問道。

　　夕顏拉出掛在頸項上的玉鎖，「原本應該擁有這玉鎖的人。」

　　徐淮萳一聽立刻會意，知道她指的是柳如媚，當今的柳貴妃。

　　「顏兒姊姊，這恐怕使不得。」

　　「為什麼？有什麼不妥嗎？」

　　「柳貴妃是皇上的寵妃，不可能說見就能見的，再加上趙哥哥的關係，我看能避免就避免吧。」

　　夕顏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了。」她嘴上雖然如此回答，但心裡還是打定主意要見一見柳如媚。

　　當年趙曦是為了她才離宮的，可見他愛她至深，而柳如媚也必定才貌雙全、清麗脫俗。如今趙曦雖娶了她，但他從未親口告訴過她他愛她，加上他貴為王爺，有三妻四妾並不為過，過去柳如媚能讓他為她放棄一切，現在必也能為她而棄自己……

　　想到此，她就心神不寧，她不能忍受與別人分享丈夫，並非她不夠寬宏大量，只是有誰不希望深愛的人只屬於自己一生一世？

　　她起身走向門外，看著園子裡的花草，突然間她好想見趙曦。她不禁長歎一聲，仰望著藍天，盼著他早點歸來。

　　回來掃除她心裡的不安，回來與她相聚，回來與她……

　　柳如媚望著銅鏡裡黯然神傷的自己，語帶淒惻的自言自語，「他回來了，還帶了個人回來。」

　　打從那天趙恒在垂拱樓為趙曦一行人設宴洗塵，她就接到哥哥柳如絮的傳書了，只是裡頭的消息讓她多年的期盼徹底破滅。

　　她一直盼望他回來帶走她，可是他沒有。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他身邊卻多了個明媒正娶的王妃。

　　不過，怪不得他，說來是她的不對，當初若不是她誤信趙恒的話，也不致一失足成千古恨，還害得他離宮數年，都是她的錯。

　　「娘娘，您不要難過了，早點安歇吧。」陪嫁入宮的婢女春荷從小陪著她，瞭解事情的始末，但對此也只能感慨。

　　「我還不困，你先下去吧。」

　　「不！娘娘，春荷不困，讓我陪您吧。」

　　柳如媚看著她，心裡頓感一股暖流流過；這些年難為她了。

　　「不如春荷陪您到花園裡走走可好？」

　　她點點頭，兩人便來到花園裡的芙蓉亭。

　　夏夜是夜來香盛開的時候，四處飄散著濃郁的花香，聞著讓人心情舒爽。

　　「娘娘，您不必灰心，王爺當年會為您離宮，可見他是愛您的，說不定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帶您走的。」春荷安慰著她。

　　「可是他已娶妻了。」

　　「娘娘，說不定那是王爺的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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