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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荻花,你愛過什麼人嗎?」

  「沒有?」

  謝寒萼低歎:「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知道相思多苦。即使你強迫自己不去想他,但他卻總是不經意地就闖進了你的夢,揪住了你的心……」

  荻花皺眉,似懂非懂地點頭:「寒萼,你別站在這了,人擠來擠去的好危險。」

  「不知道他們去做什麼?」

  「去看傀儡戲呀!兩位小哥兒也去看吧,雜技團明天就離開壽春了。」一個白髮老者招呼他們。

  「我們去看吧!」

  謝寒萼笑應,兩人手拉手跑了去,把煩惱憂愁暫且拋開。

  表演很精彩,是謝寒萼從未見識過的。

  「木馬技」——只有馬首,馬身的木馬,以兩個演員的四條腿代替馬腿。表演起來,木馬進退自如,起臥自然,竟如真馬一般。甚至還有騎馬的人坐在木馬上,與扮馬腿的演員配合,做出種種滑稽驚險的動作。

  「寒萼,你看。啊!哈哈……」荻花拍著手,因興奮而紅了臉。

  「荻花,你知道這『木馬技』是誰發明的嗎?」

  「是誰?總不會是個皇帝吧!」

  「你還真是說對了!他真是個皇帝。」

  「皇帝!」荻花瞪大了眼。

  「貨真價實的皇帝!」謝寒萼得意的笑道,「那人就是齊朝的東昏侯蕭寶卷。雖然只做了三年皇帝,又是個徹頭徹尾的昏君,卻是一個雜技天才。就像現在表演的『涿木幢技』也是他發明的呢!」

  「真的假的?」荻花仰頭,喃哺自語,「那木幢足有十來尺呀!居然用牙叼,還讓人在上面翻筋斗!好厲害呀!」

  「小兄弟,那木幢可足足有十五尺半呢!」一道甜美的聲音讓兩人一起望去。

  一個笑容頗甜的姑娘正望著他們。謝寒萼一怔,忽瞥見她手上的託盤,恍然大梧,慌忙取了碎銀拋進去。

  「謝謝二位。」姑娘一笑,沒有移動,「聽這位公子的話,好像是個行家呢!」

  「哪裡。」謝寒萼一笑,故作瀟灑地一抱拳,「小生不過是多看了幾部雜書,哪裡是什麼行家呢!」

  姑娘垂頭一笑,忽道:「看公子也不似壽春人呢!」

  「喔,小生是出門遊歷的儒生。」

  「出門遊歷!不知公子要往何處去?」

  謝寒萼低咳一聲,實在有點吃不消她熱切的目光:

  「只不過是隨便走走,走到哪兒就是哪兒了!」

  她微笑,略帶羞澀地道:「咱們雜技團正要往長安去呢!」

  長安!謝寒萼不禁心動。

  長安——西魏的首都。那裡有博大的北朝文化,古老的歷史遺跡……更有她日夜牽掛的那個人……

  她一笑,道:「小生謝寒,那是舍弟謝荻。請教姑娘芳名?」

  「謝寒。」姑娘低念了幾遍,佈滿紅霞的腦上笑容更甜,「孟紅喜……我爹都叫我喜兒。」她低語,頭垂得更低。

  謝寒萼尷尬一笑:「喜兒姑娘,不知能否讓我兄弟二人搭班同行?」

  「好啊。」孟紅喜叫了半聲,慌忙掩住口。又羞又喜地道,「我帶公子去見我爹之後再商量吧!」

  「好,有勞姑娘了。」謝寒萼回頭瞪著竊笑的荻花,低罵道,「小心笑破了肚皮!」

  荻花低笑,看著孟紅喜的背影:「我看那位姑娘是看上你了。只可惜要白費一番情意囉……」謝寒萼回頭瞪她,笑過之後卻是深深的悲哀……

  假鳳虛凰,人生荒唐可笑莫過於此。空付一番情意,卻得不到任何回報,這何嘗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呢?

  第二天,她們跟著孟家班離開了壽春。

  令謝寒萼可笑的是,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敵人——還是一個情敵!

  孟家班的人不是很多,但個個都是身懷絕技。像孟老爹刀法非凡,做魁儡戲的小衛三人組,「涿木幢技」的大木,劍技的小蝶,舞碟的孟紅喜,當然還有她那個情敵——飛刀絕技一流的丁柏。

  小小的孟家班,八個人,都齊心合力,團結得很。而謝寒萼和荻花的突然加入,確使孟家班掀起不大不小的風波。

  孟家班的行程並不快,每到一鎮一鄉就停駐演出。謝寒萼也日漸熟悉這種閒時輕鬆,忙時緊張的生活。

  她一點都不擔心被人發現。她知道蕭正德決不會大張旗鼓的派人來抓她,即使有人暗訪調查,也不會想到她混在一個雜技團裡。

  「謝公子,你坐下休息吧!」孟紅喜再看他一眼,羞澀地低下頭。人家斯文人果然不一樣,即使穿上他們班裡的粗布衣裳,也顯得俊雅過人。

  「喜兒姑娘,你不必特意招呼我的。」謝寒萼笑著,心裡難免有絲愧疚。

  「沒關係,反正我也無事可做。」孟紅喜聳聳肩,很隨便地坐在地上,「沒想到阿荻那麼能幹,一個大男人居然做得一手好菜,讓我也可以偷偷懶呢!」

  「是呀!阿荻一向都很喜歡做飯的。」謝寒萼笑笑,也坐在地上。

  孟紅喜一笑,瞄她一眼,垂下頭去。

  「喜兒,有空閒還不多練功?小心明天砸了場!」丁柏走過來,剛硬的臉上有絲嘲笑,「你可不比某些人,什麼都不用做,就有得飯吃,有得錢花。」

  「你說什麼呢?丁柏!」孟紅喜站起身,怒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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