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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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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和大師兄一樣,都是百毒不侵的體質!這種人,百年難得一遇,居然真的有第二個!也就是說,只要毒倒了他,知道有哪些毒是這種體質所畏懼的,就能除掉大師兄! 渾然不曉她心思的千回百轉,傅羽棠被一種堅定的信念所佔據,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唐紫紗,緩緩地抽出腰間長劍, 他本不欲開殺戒,可像她這般心腸歹毒之人,活在世間便是禍害!他有一種預感,若是現在不殺了她,他一定會後悔!唐紫紗是何等人物?這種情況還不明白的人就是傻子了,何況他周身散發出的殺氣都能在她身上燒出一百多個孔了。 他是真的要殺了她! 硬碰硬向來不是她的作風,而且,她還不能殺了他,還要留著他試毒呢!於是唐紫紗很爽快地選擇了她的拿手絕技——腳底抹油,開溜! 形隨意動。只見她足尖輕點,人已在十丈之外了。 無月宮的輕功是正邪兩派中最好的,而唐紫紗又將無月宮裡最上乘的輕功學得是爐火純青,連老怪物出馬都不一定追得上她,當然,那個陰陽臉大師兄除外。想起大師兄,她不禁撇了撇嘴,而後又一臉笑嘻嘻地沖著傅羽棠道:「大哥哥,這麼容易生氣會老得很快哦,等你氣消了我再來找你玩!」話音未落,人影一個輕翻,已消失於視野之間。 空蕩蕩的一片天地中,只餘下傅羽棠持劍站立著。 向來習慣於光明正大的比試的他哪裡見過這種做派?! 她居然逃了! 他握劍的手勁不住地加大,緊扣下唇的力道像是要將自己咬出血來。 下一次,下一次要是再讓他見到她,他一定要宰了她! 午後,薄金的陽光穿過枝葉間的間隙,斑斑點點地灑落下來。 傅羽棠在樹林中行走,腳步踩在積得厚厚的落葉上,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出城已有三天。 此次剿除魔教的行動,為免打草驚蛇,一切都要低調行事。 無月宮,江湖第一邪教,行事陰狠毒辣令人髮指,其武學、輕功、毒術獨步武林,放眼天下竟無人能是對手,多年來只能無計可施地任其坐大,為禍甚巨。時值至今,無月宮的探子暗線已經遍佈各處,若是各路人馬在聚集以前就被發現,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十五歲時得到名馬照夜,一直與他形影不離,但照夜太過扎眼,為了隱藏行跡,他準備先步行出城,待到合適的地方再買匹普通的馬上路。可令人奇怪的是,凡是他所到之處,馬匹不是已被買走,就是剛死亡不久,無一倖存,乃至他如今也沒有馬代步。隱隱感到有些不對,但一時又沒有線索,他只能更加謹慎小心,專挑人跡稀少的小路走。 看了看天色,他找了個樹陰處休息。 連日來的夜不沾枕令他有些抵擋不住疲勞的侵襲,昏昏欲睡。 他背靠著樹幹,半屈起一條腿,冰冷的長劍貼在屈起的腿旁,劍鞘的底部淺淺地陷進落葉中。雖然是休息,他的一隻手依然防備地落在劍柄上。 偶爾一陣風過,清新的氣息在樹林的空氣中浮動,也拂亂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一張沉靜的俊臉來。 樹林中一片寂靜。 不久,一道輕盈的身影落在他靠著的樹上。 唐紫紗小心翼翼地扒開樹上的枝葉,露出一顆頭來。她整個人巴在樹上,睜著眼睛大氣也不敢喘地看著樹下熟睡的身影半晌,直到認為他是真的睡著了,嘴角才揚起一抹似妖似邪的笑。 她輕手輕腳地拿出一根柔軟的羽毛來,在那上面沾了點白色的粉末。羽毛的一頭系了根極細的絲線,不細看根本就無法發覺,她像釣魚一樣慢慢將線往下放,使羽毛漸漸地接近樹下的人。 吸心塵。只要三尺之內聞到它的人都會武功盡失,然後就只能任人擺佈了。 自從知道他是和大師兄一樣的體質後,她便興沖沖地利用這幾天到各大暗器毒器名門「走」了一趟,凡是頂尖的稀罕毒器通通收入囊中。現在她是配備齊全,就不信毒不到他! 羽毛已近他三尺之內,要是會中毒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武功全失了。她睜著一雙水媚的眼睛,看他好像睡得很沉的樣子,就把絲線再放下去一段,好玩似的在他鼻前拂動。 嘻嘻,她給他撓癢癢哩! 朦朧間,他感覺好像有什麼柔柔軟軟的東西在他的臉上動來動去,強忍住打噴嚏的欲望,他腦中猛然一醒。 糟糕,睡得太沉了! 正當她玩得高興時,一道銀色的劍光一閃,羽毛被精准地切成兩段。一段落在了他的身上,一段還牽在她的手裡。 唐紫紗牽著那半截羽毛,看他動作緩慢地睜開眼睛。 「大哥哥!」她笑得一臉燦爛地沖他招招手。 那個妖女! 他直直地看著她,兩人一個在樹上,一個在樹下,空氣中彌漫著一觸即發的緊繃。 「大哥哥,我來找你玩了!」她笑嘻嘻地道。 她居然還敢若無其事地出現?! 他周身的氣息開始冷凝,他站起來,一手扶在劍上,看著她的眼神滿是肅殺之氣。 「大哥哥,你還在生氣啊?」她吞了吞口水,小心地問。看他的樣子,好像是不把她大卸八塊就誓不甘休耶!他怎麼那麼難搞啊?她又不是殺了他全家,那麼認真做什麼?嘖,偏偏現在還殺不了他。 生氣? 她殺了人!殺了一個手無寸鐵、只為求一口溫飽的無辜的人,談笑間就讓人屍骨無存!做出此種行徑,竟然還問他是不是在生氣?! 這女子,沒有絲毫的善惡觀念,仿佛不受任何道德的約束。出手老練,行事陰狠,笑起來的時候卻有著一張比世上最純淨的人還要明媚美麗的臉龐。她的存在,簡直就是一個純粹的妖物! 「那個……」她見他似要拔劍,連忙身形一閃,運功往一個方向逃去,邊跑還邊慘兮兮地道,「你到底要氣到什麼時候嘛——」 見她逃跑,他提劍就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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