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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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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滿桌的飯菜,林母不由得歎了口氣。 回到自己的房間,隨手將球袋放在一個角落裡,他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般,失重地往床上倒去。 夜色,已然深濃。 皎潔的月光透過明亮的窗戶流瀉進來,房間裡的一切都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安靜得可怕。 放在角落的鋼琴,一整面牆的書架上堆得滿滿的書籍,窗前的書桌上削了半截的鉛筆,深陷在單人床上一動不動的身影…… 他的世界,一片死寂。 忽然覺得快要崩潰,像是有一隻冰冷銳利的手,穿透他的身體,將他最重要的東西挖起,掏空,鮮血淋漓。 寧夏,你為什麼沒有來? 是已經不想見到他?不想再聽他說話了?還是,厭倦了? 得到之後就丟棄,是寧夏的風格。 他仰躺著,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想笑,嘴角卻生硬得擠不出一點弧度。 他不想要這樣,他好不容易才剛剛將自己的心房撕了一個洞,讓她進來。就因為這種理由,因為這種無聊的理由……開什麼玩笑? 很輕的一聲,但是他卻聽到了。是小石子敲著窗戶的聲音。 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猛然從床上爬起,一個箭步就沖到窗口,打開窗戶。 黑燈瞎火的樓下,站著正仰頭看他的寧夏。她手上還拿著石子,像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開窗了,動作停頓了一下,還是把那粒石子投了上來,往他臉上打去。 他任由小石子砸中自己的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夜色中,她光潔柔潤的臉顯得有些晦暗不明,還是那樣紮著很有精神的馬尾,棉質T恤下是一條及膝短裙,赤著腳,像是偷偷從家裡跑出來,連鞋子也沒來得及穿。她臉上沒有表情,少見的黯然,只是一直地看著他。 「……寧夏!」他有些急切地叫她。 「噓。」她比了跟手指在嘴唇上,示意他噤聲。他的房間在二樓,林家父母住三樓,雖然平時在房間裡發出點動靜是聽不到,但打開窗戶在外面說話就難說了。 「喂,我要上去。」她輕聲說著,就開始爬起牆角的通水管道,寧夏的身體之靈活,全都在這種事上體現出精髓來了。 他無聲地看著她爬上二樓的窗臺,伸出一隻手去拉她。寧夏停下了動作,用一種還跪在窗上的姿勢看著他的臉。忽然,她伸出雙臂抱住了他,像是委屈,又像不舍。 他的回抱是比她的力道還要緊,像是一放手就怕她會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他把臉深深地埋在她的髮絲裡,呼吸漸漸地粗重渾濁,似乎在極力地壓抑著什麼。 「我沒有……」他沙啞的聲音在她的脖頸深處響起,發洩似的狠狠勒抱著她,他喃喃地發誓似的說,「我和她什麼也沒有,寧夏,你信我。」 「騙人……」她的嗓子也啞了,說不出的委屈,「明明就抱了她。」 「我沒有。」他的眉頭開始皺了起來。 「嗚……你還親她……」已經混雜了哭音。 「我沒有!」他的語氣激動起來,拉開她的身體,直直地看著他,「怎麼可能?!」 「嗚……你騙人……她說和你在小樹林裡……嗚嗚嗚……在小樹林裡……」她眼睛紅得像只兔子,巴巴地看著他眼淚就啪嗒地掉,哭得話都說不清了,「你有……」 「都說了沒有了!」他忍不住低吼。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空穴來風?難道她就是因為這樣才不理他的?害得他,害得他還……提心吊膽地以為她不要他了。 「真的?」她停止了哭,眼眶中含著兩泡淚地看著他。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也沒有覺得她胸部比我大,身材比我好?」 「……沒有。」他的面部開始冒出黑線,她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那你都不覺得她跟我很像?」 「怎麼會?」在他看來她們完全不同好不好!哪一點像了? 寧夏突然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又恢復了光彩,她拍了拍胸脯道:「好險,我還以為你終於決定要突破少年時代的瓶頸,琵琶別抱、棄暗投明了。」 「是嗎?」他狠狠地瞪著她,口氣說不出的陰森,「你就因為這種事不理我?幾天都不和我說話?」 她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有什麼你就問我、找我說清楚啊!為什麼看也不看我一眼?你就這麼想我和別人在一起?」他咬著下唇說。 「我才沒有!我只是,我心裡難受……」癟了癟嘴巴,她說著腦袋又耷拉了下去。半晌,她抬起手來,摸了摸他剛才被小石子打到的地方,心疼地問:「痛不痛?」 他看著她,心裡柔軟的部分被觸及,緩緩地搖了搖頭,「……不疼了。」 夜風微涼,衣著單薄的她感覺到有些冷地瑟縮了一下。他伸手抱住她,手臂一緊,將她拉進房間,「進來。」 一路上光著腳跑過來,寧夏的腳底被街道的路面劃開了幾道口子,還好不算很深。 收拾整齊的房間體現著主人的性情,一盞桔色的床頭燈照亮了屋內一角。林睿濤蹲在地上,身邊放置著備用的醫藥箱,他一手握著寧夏的一隻腳,動作輕柔地給她上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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