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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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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他無法不對她的出身起疑。即使達官貴族,也是很少有將黑貂皮當鋪墊的氣魄。她到底是什麼人?她跟著他,又是為了要到哪兒去?他想知道,卻總是問不出口,怕知道之後,便是她離開的時候。 「它們那麼漂亮,被剝皮不是很可憐?」她嘟起小嘴,不依地播了搖頭,「那我以後不要再睡它們了,免得別人再送。」 他抿緊唇,突然凝神靜氣起來,握住的手倏地收緊。 就在她不解地望向他時,聽得樹葉一陣顫動,然後幾個似乎是憑空出現的黑衣人執刀沖向他們。 「秦仲堯!還我小姐命來!」領頭人雙眼腥紅,叫囂道。 「你小姐?」李汐不但不怕,反倒危險地眯了眯眼,「誰呀?」好個呆小子!呆歸呆,風流債倒像不少。以前那個什麼「未婚妻」的賬還沒同他算呢!竟又冒出一名「小姐」? 「別裝蒜了!秦仲堯在北門盧家欠下的事你豈會不知?!」他又將頭轉向秦仲堯,「原來你身邊又換人了!好個不折不扣的大淫蟲!虧小姐還為你尋短!」 「『又』換人了?」李汐有意無意地往秦仲堯那兒瞟一眼,威脅意味十足。 「我不認識什麼盧小姐。」他略顯僵硬地向她解釋。 「別想狡辯!那時曲池橋邊,我親見你抱住小姐!」黑衣人氣急地大吼。 這麼一來,秦仲堯似乎又有些印象了,皺眉道:「那個女人?她說她要落水,硬拉住我。」他不是多話的人,說個清楚只是不想李汐誤會。 「不可能:小姐端莊嫺靜,怎會行如此無恥之事?定是你瞎編亂蓋!費話少說!速隨我回盧府見小姐,否則你今日絕走不了!我無神刀倒也想會會你這追風劍的魄力!」 「是嗎?」秦仲堯口氣一寒。他最恨別人不信他的話!若非汐兒在,早已令這人血濺五步,哪容得他廢話? 「他奶奶的!你才胡編亂蓋呢!」李汐一屁股往樹下一坐,小手往地上一拍,大有看戲之勢。反正她現在不是公主,什麼話她都敢說,「我們家秦仲堯俊逸瀟灑氣勢非凡武功一等,哪個女人見了不動心?盧家小姐?盧家小姐美得過本姑娘嗎?連我都對仲堯一見傾心了,又何況那些個醜女之流?仲堯才不會說謊呢!我看搞不清楚的人是你吧?你那小姐明知你不是仲堯的對手,卻還是利用你對她的感情來讓你找仲堯麻煩,其實她哪是真的想尋死呀?不過嚇你一嚇,也好讓仲堯不那麼快忘了她,甚或是回去看她一眼。女人啊,除本姑娘之外的都叫小人。」 她這一席話說得又急又快,令那黑衣人的眼神忽明忽暗的,量後才惱羞成怒地沖她揮刀砍了過來。 「鏘」的一聲,劍光閃過,刀已斷為兩截,深陷入泥土中。 隨後是李汐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得意洋洋地從秦仲堯身後飄了出來,「哈哈哈哈!糗了吧?不自量力的大叔!你那勞什子的無神刀下地獄去了耶!」 「你這臭娘……」劍鋒奇快地抵住他的咽喉,令他無法再多說一個字。 「滾。」他不想在她面前開殺戒,但淩厲的眼神中仍是透出濃重的怒意。如果這人再說一句侮辱汐兒的話,他一定不放過他! 與高手過招,一出手就知勝負。心知自己根本無法與秦仲堯抗衡,他也只有暗自咽下不服,帶著手下退下。臨走時還不忘惡狠狠地丟下一句: 「你走這條路,不會是想帶著姑娘去給你未婚妻當侍女吧?」 無暇再去與那種奴才計較,秦仲堯只憂心該怎麼與李汐解釋清楚才好。他受不了她氣他、不理她,更不想她因誤會而難過。 豈知他才一轉身,她便像只猴子似的笑嘻嘻地跳到他身上巴著,「仲堯,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的。」 他聞言,動容地將她抱高到手臂上坐好,啞聲道:「你知道什麼?嗯?」 「我知道。」她柔情似水地環住他的脖子,細膩而纏綿地吻上他的額、眼、鼻、臉頰,每吻一下便說一句,「我知道你好愛我,知道你會保護我,也知道你不會騙我。還知道,」終於受不住他近在咫尺的誘惑,她捧高他的臉,深深地吮住他溫暖而濕潤的唇,呢喃道,「你需要我相信你……」 天下第一神兵,追風劍,「哐」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他的雙手,不再只握住那冰冷的鐵器,而是要緊緊地抱住她,深切地吻她,恨不能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 美人鄉,英雄塚。 春風撫過,百煉鋼成繞指柔。 樹林間,一片靜譴。仿佛方才的風暴全都不曾發生過。所謂武林神話,天下第一,神兵利器,仇怨糾葛,全都在這靜謐中緩緩沉澱,沉澱…… 本想催促他快些趕路,但這句話卻始終也說不出口。一生一次,她只求能留在他身邊哪怕多一天也好。 喜歡他淡漠的表情,喜歡他無奈中又帶著寵溺的眼神,喜歡他身上清爽的味道,喜歡他抱著她的時候強勁的力道……這麼多在乎,令她心慌。如果對他永遠也無法厭倦,那她又該如何在沒有他的日子裡生活? 她不敢深想,只能像只鴕鳥一樣逃避。把頭埋入他的懷中,她告訴自己,他現在還在。 自出了那座城,以後走的就是偏道了,一般是見不著什麼人煙的。李汐其實還比較喜歡這樣,經歷了上次的事,她開始討厭和那些低俗的人相處。只想在他身邊,沒有任何人來打擾。 這樣又走了幾天,他們在一天傍晚時遇見了一個民族部落,還正好趕上了他們的慶豐節。這對於好動的李汐自然是天賜良機,不瘋玩一把還真不夠本。 有點麻煩的是這個部落的語言她聽不大懂,從頭至尾只能保持著一張傻笑的臉站在秦仲堯身邊,看著他與一個親和的老人嘰裡呱啦的。 「族長說,我們可以和他們一起過節,還請我們喝香油茶。」秦仲堯俯身告訴李汐老人話中的意思。 「香油茶?那我們可以和他們一起跳舞嗎?」李汐指著火堆旁那一大群圍在一起唱歌跳舞的人問道。 他轉身又與族長說了幾句,然後向她點了點頭,「他說可以,還邀請我們在這兒住一夜。」 這時,族長笑眯眯的眼移向了李汐,又問了他一句什麼。 秦仲堯只是略顯靦腆地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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