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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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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收下吧。我回去了,您小心走。」官若盈笑笑便往廚房走去。 待她回到屋裡,盈香和陸治已忙得熱火朝天,陸文拓仍在瞪著眼前的一堆東西皺著眉。陸雲揚見她回來,立刻湊上前悄聲道,「大嫂,我同杏兒到裡屋去如何?拜託拜託!」 見他一臉賊笑,便知道這臭小子在想些什麼。自從替他說了情,她也將杏兒還了他,他們倆還真是如膠似漆的好不快活。在陸家,少爺們與底下丫環相好是無所謂的,不過只能娶為妾,永不能扶正,這是規矩。 「去去去!狗腿小子!」官若盈笑推他離開。正想走到陸文拓身邊,盈香興奮地湊上前來,「嫂嫂!你覺得是包蓮蓉好,還是放紅棗和豆沙?我知道這玩意兒,我在宮裡吃過,那時只管吃,哪記那麼多!這會兒可想起來了,端午節吃粽子!嗯,我知道,有百索糧、九子粽……可怎麼包呢?都放一點兒算了……」她說著說著又自言自語地走開子,令官若盈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怎麼孩子似的!一回頭,她見陸文拓的眉間更緊了,忙走上前,剛想開口問,他便蹦出一句令她氣結的話來,「君子遠皰廚。」 「遠個屁!」她不屑地啐道。 「盈兒,你怎麼口不擇言……」 「你閉嘴!好說歹說,不是早跟你勾通了嗎?出爾返爾呀?!門都沒有!」她雙手叉腰,擺出茶壺樣,「乖,手伸出來。」 他雖有不滿,但還是伸出手,讓她給他挽上袖子。 「拓,你要是娶了別人呢?包你一輩子乾乾淨淨,輕輕鬆松,連個油煙味都聞不到。但很不幸,你妻子是我。你放心,這不會是最後一次,往後什麼伏日、中秋、重陽、臘月、除夕……少不了你的折騰;我鄭重告訴你,人前你是威風八面的陸莊主,在自己人面前,你可是我官大小姐的男人陸文拓。我可以下廚,你當然也必須跟著下。現在。動手包粽子。」 陸文拓啼笑皆非地看著他強悍的小妻子,「盈兒,女孩子家講話不可以這麼粗魯。」 官若盈正要回嘴,又聽見盈香的叫駡聲,「陸治!你白癡啊!不許碰我的心血!啊!該死的,渾蛋!你再試試看!沒用的傢伙!……」 輕籲了口氣,官若盈挑了挑眉,示意丈夫看看盈香為了一粒粽子而邊罵邊追打陸治的慘況,「瞧,對比之下的小妻子我,又是多麼的賢淑可人呀!」 陸文拓眼也不眨地瞪著正「你追我跑」的兩人,艱澀地吐出四個字:「家門不幸。」隨即又淺淺地笑了,他看向自己的妻子,」來吧!」 「嗯。」 一個時辰過後,在廚房正屋的四人已是小有成果,雖然間中也不時會有幾段上插曲啦,官若盈瞟了瞟裡屋的布簾,正納悶這麼久過去了,怎麼裡頭一點動靜也沒有。 「拓,我去看看雲揚他們怎麼樣了。」她拍了拍陸文拓的手臂道。 正忙得興起的陸文拓含糊地應了聲就又一頭栽進了一盤盤的杏仁、核仁中去了。 「傻瓜,」官若盈寵溺地取出懷中的手絹拭了拭他額上的汗,然後才走向裡屋。正想掀簾而入,裡面就爆出一聲大叫。 「哇!成功了成功了!我終於包出來一個了!杏兒,你看你看!好漂亮,對不對?!」一聽即知是雲揚那傻小子。 漂亮?鬼才信呢! 「那……有沒有獎勵?」雲揚的聲音忽地低了下去。官若盈聽著也覺不對勁了。, 「來嘛!一下就好,我不管!」那臭小子在撒嬌?! 然後,官若盈聽到裡面輕輕的,幾乎微不可聞的「啵」了一聲。 好哇!那臭小子,這兩個小傢伙,這麼小就亂來了?!官若盈不動聲色地悄悄移開。算了,古代這事兒都早熟嘛!幾歲嫁人的都有,她不看開也不行了。 粽子包好了,接下來是一項更為艱巨的工作——蒸熟。官若盈生火,李盈香幫忙,倒也像模像樣地成了架勢。一切準備就緒,只要等著熟了。除了興致不減的盈香仍守在灶門前外,其餘人都回到前廳左邊的齊雲齋邊休息著邊等著吃。 雲揚懶洋洋地軟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扇柄。當他看到正欲起身去找盈香的陸治時,眼睛刷地一亮,趕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將陸治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一手還鉗著陸治的脖子。 「雲揚,你幹什麼?我要去找盈香……」陸治輕聲反抗。 「對了!就是這一句!」他轉頭時上官若盈的視線,「大嫂,你知道這小子自打五歲被送到陰山拜師學武,到十五歲回莊後最常說的是什麼嗎?」雲揚清了清喉嚨,裝著陸治的輕聲細氣,「『我要去找盈香……』,『盈香在哪裡?』『我,我一個人睡不著……』」 「雲揚!」陸治一張俊臉霎時通紅,忙捂住他的嘴。 官若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後才轉面問身旁的陸文拓,「四弟習武?真是令人不可思議,一點看不出來。」她指的是陸治掙不開雲揚的鉗制,「很厲害嗎?」 陸文拓垂下頭,在她耳畔輕聲道:「不止。」 「耶?那是什麼意思?」她叫嚷。 陸文拓但笑不語。 「什麼嘛!神秘兮兮的,我一定會知道的!」官若盈朝他吐舌,惹來杏兒一笑。 「大嫂,你可還要聽聽後事如何?」雲揚扯開陸治的手,興致高昂。 「快說快說!」官若盈一臉「有好戲可看了」的表情。 「盈兒……」陸文拓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精彩了!」雲揚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自命瀟酒地將扇柄一甩,扇頁頓開,但不巧方才在裡屋上的麵粉此時傾泄而出,灑了他一頭一臉,好不狼狽。官若盈和杏兒更是不給面子地大笑特笑,連陸文拓也有些忍俊不禁。 「好啦!不許笑。」接過杏兒遞來的帕子,拭淨了臉後,他頂著一頭白麵繼續開講,「那時候,三哥晚上總睡不著。我呢,有一次路過西院,那已是丑時了……」 「你那麼晚會『路過』西院?」官若盈語帶玄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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