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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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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溪流說寬也不寬,但一個四歲的小娃兒想一口氣游過也不是件易事。而韓紫瀟卻不是普通的四歲娃兒,她生下沒多久便跟著父親走南闖北濟世救人,多少也攢下一點功夫底子,才四歲,打架就可以勝過好幾個十歲娃兒了。 一口氣憋到盡頭,當她終於到岸可以大口吸氣時,她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差點嗆死。 是個同她差不多大的孩童,可能比她小一點,因為她(他?)太瘦小了,像這樣蹲在地上縮成一團,只有狗兒大小。她(他)戴著一頂小小的硬角襆頭,上鑲紅寶石,秀氣的臉上一雙漂亮的鳳眼兒透露著驚惶。穿著像個富家公子,但長得卻雌雄莫辨。 她喉下一哽,她(他)是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對岸呢?剛剛明明看了沒有人的呀!韓紫瀟站起身回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衣物與木桶遠遠的只剩一個小黑點,原來她順流而下,沿著條大斜線,遊到十萬八千里的「對岸」來了! 「啊……」 蚊蚋般的驚呼聲打斷了她的自怨,她看向那個莫名其妙被自己嚇到的小鬼頭。 「跟樺樺的不一樣耶!」她(他)指著韓紫瀟的下身,好奇地直看。 「啊——!」 完了完了!被看到了!她又氣又悔地漲紅了臉,揮手對著她(他)白淨的臉蛋就是重重的一拳,「臭豬頭!不要臉!」 突然被打,她(他)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只愣愣地看著韓紫瀟如魚般潛入水中疾速逃去。 直到一管鼻血汩汩流下。 「哇——!」 遠遠的,都可以聽見這撕心裂肺的嚎陶大哭。 拖著隨意打的半桶水,韓紫瀟像蔫了的菊花似的沒精打采地蹭回家。 「小紫,回來了?」正在升火做飯的韓問天探出頭問。 「嗯。」她懶懶地應了聲。 「怎麼啦?」見她不大對勁,他關心地問。 「沒。累了。」絕不能讓爹知道溪邊的事,他會氣死的! 「今天你也是忙壞了,吃完飯就早些睡。」他深知自己不會照顧女兒。別人家四歲的女娃兒,誰不是好好待在家中女紅刺繡?而他的小紫卻跟著他受盡委屈,像個野小子似的。 「小紫。」 「啊?」 「爹給你買幾條百褶裙(宋時女子的下裳)好不好?老扮成男娃兒對你不好。現下咱們也不像往常四處奔走了,也不必顧忌別人說三道四的。」女子的名節何其重要?他就是顧忌著怕女兒拋頭露臉以後會嫁不出去,才把她打扮成男孩,帶著走動也方便。以後嫁人時再穿回女裝也不遲,就說他收了個女兒也成,大略不會有那些麻煩事兒。 「不要!」她覺得這樣就很好了,那些個裙子都太麻煩,「爹!我以後也當大夫,不必顧忌小節!」她拍拍胸,說得豪氣干雲。 他被她小大人的模樣逗笑了,心想反正還小,就由著她吧。 「好好好,那小大夫快去廚房燒飯吧,爹去洗澡了!」他揉了揉她的頭。 「是!」她重重地點下頭。 日月如梭,不知不覺韓氏父女已在小溪邊住了兩月有餘,一切都已上了軌道,韓問天臨時租開的藥鋪也漸漸有了生意。 韓紫瀟在父親的練武樁邊立了個小號的木樁,早睡早起,勤奮得很。 「小紫!」韓問天叫住了正準備施展拳腳的女兒,「今日不練了,爹帶你去拜訪故人。」 「故人?」 「是你娘生前最好的朋友家,也是我的同窗好友,淵源極深。」他拍拍女兒的頭,「快快梳洗,要給林伯伯留個好印象哦!」 「是!」她是聽不太懂爹說的複雜關係,但最後一句她很明白,就是要她穿得乾乾淨淨的,裝得乖乖的,這倒簡單! 說起韓林兩家的關係,不可謂不複雜。 林夫人與已故的韓夫人是一同長大的閨中好友,林尚書又是韓問天同窗八載的摯交,關係自然親密。韓問天精通醫術、武學,但為人清高,並不計較金錢名利,所以生活才會一直維持著剛好糊口的分上。林家人懂他,兩戶人隔溪而居了一段不短的時間,關係一直相當融洽,林家對韓家的幫助也從未斷過。直到韓夫人為了生孩子而導致體虛身亡後,韓問天傷心之下帶著孩子從此不知去向,也再未與林家人見過面。 如今,事過境遷,再大的傷痛也有平復的一天。當韓問天帶著女兒再度回到心心念念的東京城,也就註定了韓、林兩家今生今世剪不斷的緣分。 「爹,是這兒嗎?」韓紫瀟瞪著氣勢恢宏的紅漆大門,吞了吞口水。 「是呀!你林伯伯還是跟當年一樣,門面功夫一流呢!」韓問天笑道。 本來以為是爹弄錯了,沒想到他們一路進來不僅暢通無阻,而且府裡的一些僕人看見她爹還會鞠躬問安哩,似乎很熟絡。 更令人無法置信的是,那個衣著華麗、看來嚴肅威嚴的林尚書一見到她爹,立即狂喜得又摟又抱,形象全無。久別重逢的摯友互相寒暄了老半天,才終於記起了她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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